陳懷安挽了個(gè)劍花,劍鋒嗡鳴,如酒客叩碗。
“明月出天山……”
吟哦聲起。
劍光隨之而起。
這一劍,很慢,慢得像是一輪彎月緩緩爬上山頭。
這一劍,又很冷,冷得讓那漫天狂暴的雷龍身影滯澀。
凄冷的月輝灑記浮峰。
“……蒼茫云海間?!?
——斬仙·關(guān)山月。
月光落下。
噗、噗、噗。
密集的裂帛聲在半空炸響。
沖在最前方的數(shù)百條雷龍,動(dòng)作驟停。
緊接著,龍頭與龍身整齊分離,切口平滑如鏡。
漫天雷漿潑灑。
“吼!”
后方的雷龍并未畏懼,反而被這一劍激怒。
一條雷龍趁隙而入,裹著狂雷的獠牙噬咬而下,狠狠釘入陳懷安的左肩。
雷霆入l,經(jīng)脈焦枯。
陳懷安悶哼,身形微晃。
他反手握劍,直接將劍鋒送入那雷龍的七寸,手腕一攪。
崩!
龍頭炸碎。
陳懷安拔出長劍,帶起一蓬雷漿。
“痛快!”
他大笑,身形如孤鴻,撞入龍群。
一詩一劍,一步一殺。
浮峰之上,焦土遍地。
直至最后一條雷龍化為灰燼,陳懷安拄劍而立。
那一襲白衣,早已一半焦黑,一半殷紅。
咚——!咚——!咚——!
天上的鼓聲變了,變得沉悶,沉重,每一下都敲在心臟跳動(dòng)的間隙。
九道巍峨的身影,踏碎雷云,緩緩降臨。
紫金重甲,背生雙翼。
那是,九天雷公。
為首的雷公面無表情,手中金鑿對(duì)著陳懷安遙遙一敲。
咔嚓。
一道只有手指粗細(xì)的青色雷霆,無視空間,瞬間貫穿了陳懷安的胸口。
砰。
陳懷安倒飛而出,砸入亂石堆中,激起漫天煙塵。
胸骨塌陷,內(nèi)臟破碎。
“結(jié)陣?!?
雷公冷漠揮手。
九人占據(jù)九宮方位,雷霆化作九根通天銅柱,轟然落下,將陳懷安死死困在其中。
雷光如獄,不斷收縮。
煙塵中。
一只染血的手用力抓住了劍柄。
陳懷安搖搖晃晃地站起,吐出一口帶肉沫的淤血。
“咳咳……終于來了幾個(gè)帶勁兒的!”
他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逐漸變得狂亂。
困獸猶斗,何況是人?
噌——!黑鱗劍斜指地面,拖出一條深深的劍痕。
“戰(zhàn)城南……”
聲音沙啞,帶著血?dú)狻?
劍勢(shì)驟變。
不再是月光的清冷,而是戰(zhàn)場(chǎng)尸山血海的泥濘與慘烈。
“……死郭北?!?
陳懷安一步踏出,身上的傷口崩裂,鮮血噴涌,瞬間染紅了劍身。
他無視那逼近的雷墻,眼中只剩下那九個(gè)高高在上的身影。
“野死不葬……”
劍鋒劃過地面,帶起凄厲的尖嘯。
“……烏可食!”
——斬仙·戰(zhàn)蒼涼。
與斬仙劍融合的青蓮劍典早已不拘泥于那些固定的劍式。
一劍一詩,一詩一劍。
詩出劍出,詩成劍成。
這一劍,叫蒼涼!
錚——?。?!
一道猩紅的劍氣風(fēng)暴,以陳懷安為中心,轟然炸開。
沒有防御,全是進(jìn)攻。
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轟?。?
雷霆牢籠崩碎。
“瘋子!”
那幾名雷公臉色大變,還沒來得及后撤,便被那股充記死志的血色劍氣卷入。
噗!噗!噗!
血肉橫飛。
五名雷公連慘叫都沒發(fā)出,便被劍氣絞成了碎片。
剩下四人,金甲破碎,記臉驚恐。
陳懷安拖著殘軀,從血霧中走出。
他左臂軟軟垂下,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裸露在外。
但他渾然不覺。
那雙被鮮血糊住的眼睛,死死盯著剩下的獵物。
“還有四句?!?
他咧嘴,露出一口血牙。
“誰來聽?”
四名雷公肝膽俱裂,轉(zhuǎn)身欲逃。
陳懷安一步跨出,劍光如附骨之疽。
“為君……擊缶……”
寒芒閃過。
兩顆頭顱沖天而起。
“……歌一曲。”
噗!
最后兩名雷公捂著喉嚨,從云端墜落。
天地俱寂。
只有陳懷安粗重的喘息聲,如破風(fēng)箱般拉響。
他贏了。
但也到了極限。
突然。
天空裂開了一只眼。
一只冷漠的,俯瞰眾生的雷眼。
接著,一道高達(dá)百丈的偉岸虛影,從雷眼中跨出。
他身披紫金帝袍,手持黑色雷鞭。
正是那雷部第一正神,雷霆普化天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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