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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軍前鋒營的騎兵隊在丘陵間的洼地緩慢行進著,千余人大多下了馬,三三兩兩擠在一起,用戰(zhàn)馬的身軀遮擋刺骨的風雪。
大地開始震顫,遠處斥候的示警聲在風中根本聽不清。
有人從馬背旁探出頭來:“那是什么?”
更多的人轉(zhuǎn)身望去。
馬蹄轟鳴。
風雪中,影影綽綽的黑影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騎兵們尚未反應過來,箭矢已如飛蝗般傾瀉而下。
西梁軍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箭雨未歇,鐵蹄已至。驍騎營的騎兵如鬼魅般沖破雪幕,長刀在風雪中劃出寒光。有人試圖挽弓反擊,箭未離弦便已墜馬;有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欲逃,被后續(xù)沖來的鐵騎踏成肉泥。更多的人,甚至連馬背都沒爬上去……
這支千人隊如同被卷入洪流的枯草,頃刻間土崩瓦解。
驍騎營的將士們心中都憋著一股火。
林川在威遠衛(wèi)大營受的輕慢,早已傳遍全軍。
這些脫胎于西隴衛(wèi)的老兵,哪個不是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
當年鎮(zhèn)北軍鐵騎縱橫北疆時,威遠衛(wèi)還在守城門呢!
胡大勇一馬當先,戰(zhàn)刀揮出一道血?。骸苯o老子碾過去!\"
根本不需要什么戰(zhàn)術(shù)配合。滿腔的怒火化作沖鋒的動力,鐵騎過處,血肉橫飛。
兵鋒所至,碾過去便是。
他們要的就是平推,就是碾壓。
就是讓所有人看看,被鎮(zhèn)北軍瞧不起的青州衛(wèi),到底有多能打!
不過盞茶工夫,千余西梁騎兵已全軍覆沒,尸骸遍地。
怒潮未退,驍騎營徑直沿著來路沖了過去。
而在他們身后,匆匆趕來的火器營、弓弩營和盾衛(wèi)營,只能無奈地撿尸……
而一刻鐘后。
蜿蜒數(shù)里的西梁大軍,將迎來至暗時刻。
……
風雪裹挾著漫長的援兵隊伍,在官道上拉成一條長蛇。
前軍是五千輕騎,中軍夾雜著輜重車輛,后隊則是步騎混編的陣列。
風雪聲掩蓋了大地最初的震顫。
直到天邊出現(xiàn)一道黑線。
西梁前軍的斥候剛來得及吹響號角,驍騎營的先鋒已如鐵錐般鑿入他們的隊列。沒有吶喊,只有刀鋒劈開風雪的尖嘯和血肉被撕裂的悶響。西梁騎兵在行進中根本來不及提速,許多人還在解弓拔刀,就連人帶馬被撞翻在地。
此時的驍騎營如同一把鐵血悍刀,瘋狂地砍向一切阻擋在眼前的事物。
胡大勇親率的主力根本沒有理會前軍的零星抵抗,而是徑直插向行動遲緩的中軍。運糧的騾馬受驚,拖著大車在隊伍中橫沖直撞,瞬間攪亂了本就臃腫的陣型。有西梁偏將試圖在慌亂中集結(jié)槍陣,但驍騎營的鐵騎直接從側(cè)翼卷過,將尚未成型的步卒陣線踏得粉碎。
崩潰像瘟疫一樣向后蔓延。
有人試圖轉(zhuǎn)身抵抗,但被潰退的同袍沖散;有人丟下兵器逃向荒野,被箭矢獵殺。
戰(zhàn)斗——或者說屠殺——持續(xù)了不到半個時辰,官道及兩側(cè)的原野上,只剩下被遺棄的輜重、倒伏的旌旗和無數(shù)殘缺的軀體。
而驍騎營,還在向前!
……
介休城。
灰撲撲的城墻裹著雪,看著比周遭的村落也氣派不了多少。
雖說掛著州城的名頭,可城墻破舊不堪,城門樓子也透著寒酸。
論規(guī)模,也就比旁邊的縣城寬了兩條街。
往西五十里是孝州,往南百里便是霍州,這介休城是兩地之間的要道,娘不親舅不疼。
方才西梁援軍出城不到一個時辰,吵吵嚷嚷大半天,好不容易清凈下來了,守城的老卒縮在城門洞的避風處,搓著凍得發(fā)僵的手,剛想掏出懷里的干餅啃兩口,就聽見城墻上有人扯著嗓子喊:“哎!那是啥?騎兵怎么回來了?”
老卒心里“咯噔”一下,忙直起腰往西望。
風雪把視線糊得發(fā)白,可隱約能看見遠處雪地里涌來一片黑影,密密麻麻的,確實是騎兵的模樣。只是這隊伍看著不對勁,跟方才出城時候那般整齊的勁頭截然不同,馬蹄踏在雪地里,慌慌張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