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禾目光微涼:“遼西軍的軍糧,平日就是這么來的?”
李馳耳后也紅了一片,在裴燕鄙視的目光下硬著頭皮應(yīng)道:“平日也會買些軍糧。大半都是征來的?!?
自己說著都覺羞愧。
遼西軍出了名的貪婪。普通軍漢其實沾不到多少好處,軍服兵器破破爛爛,饑一頓飽一頓。搜刮來的財物,都被送進了李將軍的庫房里。
李將軍有個“貔貅”的綽號,吞進去的財物,絕不可能再吐出來。每到打仗的時候,就大肆索要征討錢糧。
這一個多月來,遼西城里的大戶都快被薅禿了,百姓沒有糧食,有人被活活餓死家中。還有百姓被逼得易子而食,凄慘無比。
空蕩蕩的街道,就如遼西軍的軍聲一樣,面子里子都不剩。
裴燕撇撇嘴,直不諱:“我們在徒河縣,都是百姓主動來幫忙修城墻。遼西城里有七八萬百姓,一個出來幫忙出力的都沒有??梢娔銈冞|西軍聲名太差了。”
李馳滿面羞慚,無地自容。
裴青禾淡淡道:“遼西軍的事,你做不了主,不必羞愧。不過,從今日過后,遼西城里的事,就都是你的了?!?
“軍隊要打勝仗,既要軍心,也要民心?!?
“這些平日不顯,打仗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了。我們裴家軍打仗,從來沒有逃兵。你們遼西軍號稱三萬精兵,為什么會有那么多逃兵?歸根結(jié)底,就是平日里毫無軍紀,肆意欺凌百姓,強行拉壯丁入伍。他們對遼西軍毫無歸屬感,又怎么肯拼命死戰(zhàn)?”
李馳沒臉抬頭,低聲應(yīng)道:“多謝將軍指點?!?
裴青禾沒再多。遼西軍要有徹頭徹尾刻骨銘心的改變,絕非朝夕之事。眼下先辦最要緊的事。
遼西城的郡守早就被殺了,整個郡守府都空了出來,李將軍躺在寬敞豪華的寢室里養(yǎng)傷。
李錫戰(zhàn)死的噩耗,沒人敢稟報李將軍。
父子連心。李將軍自昨日就心神不寧眼皮跳個不停,屢次派人去叫李錫,都被以“守城無暇分身”的理由擋了回來。
幾個美人娉婷上前,一個伺候更衣,一個為李將軍凈面,還有一個端著溫熱的參湯。
李將軍心浮氣躁,怒罵著讓她們都滾出去。
美人們被罵得哭哭啼啼往外走,實則心里都在暗自竊喜。她們巴不得被攆出去,別說伺候,她們都不想多看貪婪好色癡肥如豬的李將軍一眼。
剛出門,就迎面遇上了李馳一行人。
滿身血跡煞氣騰騰的英氣少女和黝黑壯實孔武有力的女壯士驟然映入眼簾。幾個嬌弱的美人被嚇得俏臉蒼白,雙膝不自覺的發(fā)軟,跪了下來。
裴青禾沒有理會,邁步進了寢室。
李馳快步到床榻邊:“將軍,裴將軍來了?!?
“什么裴將軍!”前一刻還在大發(fā)雷霆的李將軍,嗤笑了一聲:“光天白日的,你說什么胡話……”
一張清秀英氣的少女臉孔,忽然出現(xiàn)在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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