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藥丸塞進他手中。
建安帝霍然睜眼。
軍醫(yī)已起身離去,只留下倉惶的背影。
建安帝終于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怦怦心跳聲。他悄悄將拳頭攥緊,在夜色中慢慢翻身。在無人留意的角落里,將藥丸塞進口中,硬生生咽了下去。
很快,藥丸起了效用,劇烈的痛楚令他全身痙攣抽搐。
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保留住了最后一絲體面尊嚴,在劇烈的疼痛中永遠閉上了雙眼。
大敬最后一個天子,駕崩于臘月寒冬的渤??こ情T內(nèi)。
傳承九世延綿一百多年的敬朝,就此消亡。
隔日一早,沈?qū)④姷挠H兵過來,粗魯?shù)赝掀鹨呀?jīng)涼了的建安帝。拖行了幾步,親兵察覺出不對勁了,伏下身一看,頓時大驚失色:“沈?qū)④?!不好了!天子死了!?
沈?qū)④姅Q著眉頭過來,低頭看一眼面色死青已經(jīng)慢慢僵硬的建安帝,罵了一聲:“晦氣!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現(xiàn)在咽了氣!”
“現(xiàn)在該怎么辦?”親兵們都有些慌。
沈?qū)④娺@段時日熬得雙目赤紅,一肚子火氣,聞怒瞪一眼:“死就死了,有什么怎么辦?”
然后,點了兩個親兵去給張大將軍送信。
城門下,響起了悶雷般的馬蹄聲腳步聲。
裴家軍每天雷打不動的出兵圍城。只要沒看到建安帝被掛在城頭,立刻就會發(fā)動進攻。
可現(xiàn)在,建安帝的尸首都涼了,今日怕是有硬仗要打了!
沈?qū)④妵@口氣,做好了拼命的準備。身邊一個機靈的親兵,忽然壓低聲音說道:“離這么遠,是死是活根本看不清楚。照樣推到城頭上,做個樣子。能捱一日算一日!”
眾人都被裴家軍打怕了,既沒斗志也沒心氣?;爝^一日就算多活一日,誰想拼命?
沈?qū)④娋谷灰灿X得這個主意不錯,點點頭,讓親兵將建安帝的尸首推去城頭。
死人是站不住的。沈?qū)④娪H自在建安帝的尸首后立一根堅實的木棍,建安帝全身都被綁在木棍上,腦袋實在沒辦法,只能耷拉著。
離那么遠,肯定能糊弄過去。
果然,這招用出來,城下就沒了動靜聲響。
沈?qū)④姾舫鲆豢跉?,得意地笑了起來。他沒有留意到,身后一眾普通軍漢的驚懼厭惡的目光。
渤海軍的軍漢們雖然軍紀惡劣,到底也是人。眼睜睜看著天子尸首被這般“利用”,便是心腸再冷硬的人,也覺得這等行徑不妥當。
建安帝的死訊很快傳到了張大將軍父子耳中。
張大將軍熬過了高燒,靠著人參續(xù)命,每天勉強能說幾句話。聽聞建安帝死了,張大將軍輕哼一聲,并不語。
張允冷笑一聲:“熬了這么多天,倒是出乎我意料。”
唯有張靜婉,面白如紙,渾身顫抖,淚流不停。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