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帶了二十多人,盡管能以一敵三,但是對方來了數(shù)千人,保不齊山上也設(shè)伏了弓箭手。
“安遠,我們回頭。”
趙小騫趕羊群一樣,悟真道人的馬車前面后,他帶人一路把他們逼回濟源郡治。
七月二十一日,他們又回到同??蜅?。
《長相守(下)》已經(jīng)發(fā)行了兩日。
悟真道人并不知道《長相守》話本又出了下冊,上中兩冊他看見過。怕有人捅出來傅璋與梁梔的往事,派人緊盯榮寶齋等幾個售賣《長相守》的鋪子,一直盯到天奉城被淹沒前,也沒發(fā)現(xiàn)端倪。
悟真道人半瞇著眼睛靠在車廂上。
外面不時地傳來怒罵。
“什么狗屁太后,她就是賣國賊!”
“太子死得太慘了!原來是被梁家人害死的!”
“奸夫淫婦?!?
“大陳,啊不,東洲第一蕩婦!”
“皇帝應(yīng)該不是皇家血脈!”
“肯定不是,她都與傅璋那樣了,那么多文臣武將與她有染,那孩子是誰的,誰知道?”
大家開始懷疑蕭千策的身份,悟真道人眼睛猛地睜開。
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只見三三兩兩的學(xué)子走過,手里捧著一本冊子,義憤填膺地公然咒罵太后。
悟真道人捂住胸口,一口腥甜壓下去。
如果蕭千策的身份也被質(zhì)疑,梁氏一族是真的完了。
若太后被送上審判臺,或者她要點臉面直接自盡,悟真道人覺得定國公府名聲也許能保得住。
只要蕭千策在,他的外祖家,無論如何都能保留個名聲。
至少祖墳不會被人刨了。
蕭千策完了,那就真全完了。
在客棧外,趙小騫很恭敬卻聲音很大地喊道:“濟源郡郡尉趙小騫,護送定國公府老祖宗回客棧。老祖宗,下官告辭!”
同??蜅2恢雷×藬?shù)日的老頭身份,此時聽到名字,掌柜的愣了一下,確定了悟真道人的身份后,臉色大變。
“滾出去,客棧就算倒閉也不接待定國公府人?!?
安遠拔刀:“你敢?”
掌柜的視死如歸,大喊:“定國公府要仗勢殺人啦!”
街上早已心痛到麻木的災(zāi)民,聽到定國公府四字,爭先恐后撲到客棧。
謾罵聲比十一日的雨點還要密集,比那天的冰雹還要嚴酷,每一句都問候悟真道人的祖宗十八代。
客棧里掌柜和小二們,舉著燒火棍、搟面杖,像驅(qū)趕蒼蠅、臭蟲一樣把悟真道人一行人趕出客棧。
五輛馬車狼狽退出客棧,在大街上被憤怒的災(zāi)民圍住。
聽到車里竟然是從定國公府逃走的初代定國公,人們的憤怒達到頂峰:“我們親人都死了,你怎么還有臉活著?”
“定國公府的人是不是提前接到消息,都分頭逃跑了?”
磚石、菜葉、臭雞蛋,鋪天蓋地。
馬車被砸得面目全非。
安遠拼命護著悟真道人那輛車,大喝:“滾開,都滾開?!?
二十多個侍衛(wèi)護著馬車,憤怒的災(zāi)民早就生死置之度外,手頭能抓著的東西都往侍衛(wèi)、馬車上砸。
一哄而上,要把老道拉出來打死。
那二十個侍衛(wèi)頓時與災(zāi)民殺在一起,趙小騫并沒有走遠,一看侍衛(wèi)殺人,馬上過來阻止。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亂殺平民百姓?”
侍衛(wèi)大怒:“趙郡尉看不見是這些亂民襲擊老祖宗嗎?”
憤怒的百姓咆哮怒罵。
“三尺拂塵掃不盡梁家罪惡,你是哪里來的老祖宗?”
“梁梔毀堤壩殺害百萬生靈,你就是罪魁禍首?!?
“穿道袍,食血肉,你念的什么經(jīng),擺的什么譜?”
“砸死他!”
……
這時有人大喊一聲:“憑什么我們家園被毀,親人被奪走性命,他還能趕著五輛馬車,穿金戴銀,住客棧,吃美食?”
“搶了他!”
不知道誰大喝一聲,周圍的災(zāi)民一哄而上,不管不顧地把馬車掀翻,箱子滾下來。
侍衛(wèi)們大喝:“趙郡尉,你們想造反嗎?”
“造反?我們是官府的人,你們算什么東西?”趙小騫諷刺地說,“太后娘娘干出斷子絕孫的事,你還希望大家擁護她嗎?”
侍衛(wèi)們想開殺,悟真道人叫他們不要殺人:“這些都是老道該受的?!?
悟真道人的五輛馬車,確實載了不少現(xiàn)銀,箱子摔裂,銀子散了一地。
趙小騫擋住老道的侍衛(wèi),任由百姓瘋搶。
侍衛(wèi)們大喝:“你們竟敢縱容百姓明搶,郡守必被嚴懲!”
趙小騫只冷笑著說道:“行,盡管放馬過來,我們等著?!?
老百姓把銀子搶劫一空,馬車里的衣衫、布匹、各種珍貴藥材如人參、靈芝等,統(tǒng)統(tǒng)被搶走。
當(dāng)他們掀翻第四輛車,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箱子還用鐵鏈鎖著一人。
“車上還鎖著一個人,雙腿斷了,啊,還堵著嘴?!?
“把他救下來,不準老賊帶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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