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親眼所見,慕雄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向月亮門外跪著的素衣白袍男子,那張臉與他記憶中的一樣,沒有絲毫改變。是真是幻?
“翊塵?!蹦叫坶_口了,他喊的不是門外跪著的人,而是站在他身后,呆若木雞的慕翊塵。
翊塵?
他的另一個孩子!
慕連城眼中的淚光泛起激動,眼神從慕雄身上移到了那個長得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少年身上。
慕翊塵下意識的邁開腿,走到慕雄身邊,眼睛盯著慕雄,口中喃喃的道:“爺爺?!?
“門……門外有人么?”慕雄忐忑的問道。
“有!”慕翊塵干脆利落的回答?!笆堑?,是爹回來了!”
他的父親,真的復(fù)活了!
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他的這句話,終于擊潰了慕雄心中最后一絲不確定。
他虎目睜大,大步走向月亮門。離眼中那道影子,越來越近時,他終于忍不住喊了句:“連城我兒——!”
“爹!”再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父親口中說出,慕連城也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聲。
他愧對父母,愧對慕家軍,愧對自己的妻子,愧對自己的孩子!
“連城啊!”慕雄沖到慕連城面前,這位沙場老家竟然撲在地上,雙臂用力將自己失而復(fù)得的孩子抱在懷中,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二十多年的喪子之痛,在今日終于得到緩解,得到釋放。
“爹,是兒子不孝,害你受累了?!蹦竭B城也用力回抱著父親。記憶中,那位總是嚴(yán)厲苛刻,教導(dǎo)自己為將之道的父親,和眼前這個哭得老淚縱橫的父親,讓慕連城心痛如絞。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二十多年,他的家人是怎么過的!
父子二人,抱頭痛哭了許久,才漸漸平復(fù)心情。
慕輕歌和慕雪舞適時的走上去,一人拉著一個,將他們從地上扶起來。
“歌兒……”慕雄看向扶著自己起身的孫女,老眼中滿是復(fù)雜難明的神色。他的這個孫女太苦了,什么事,都是自己扛,還要替他們著想?!案嬖V爺爺,復(fù)活你父親,你可有損傷?”
見到死而復(fù)生的兒子,他固然心中喜悅,卻也不會忘了孫女。
他擔(dān)心的眼神,絲毫不假。慕輕歌微笑搖頭,“沒有,放心吧?!?
有了她這句保證,慕雄心中才松了口氣。
這時,慕翊塵才緩緩走上來,站在慕連城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喊了一聲:“爹!”
緊接著,便在地上給慕連城磕了三個響頭,將額頭都磕紅了。
“好……好孩子!快起來!”慕連城激動不已,讓慕翊塵起來。
生死如一夢,他死了二十多年,錯過了太多。但是,在他醒來時,還能看到自己的老父,妻子,孩子們,又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慕連城的眸光,在三姐弟身上緩緩移動,欣慰的道:“你們都是爹的好孩子,都乖?!?
“娘,你的頭發(fā)怎么了!”突然,慕翊塵看到站在最后面的桑藍(lán)若,那一頭銀色的頭發(fā),震驚得大叫起來。
被他這么一喊,慕雄才注意到自己的這個兒媳婦。
桑藍(lán)若在慕翊塵沖過來時,抹掉自己眼淚,對他道:“娘沒事,只不過是頭發(fā)變白了而已,沒什么大不了,你爹不嫌棄便好?!?
安撫了慕翊塵一句,她忙走到慕雄面前,跪在地上,向他磕頭,哽咽的道:“爹,兒媳向您請罪來了!”
慕雄長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道:“藍(lán)若,這些年也苦了你了。這件事,誰都沒有錯,現(xiàn)在咱們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慕雄是豁達(dá)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責(zé)怪過桑藍(lán)若半句。
家人終相見,有太多的話說不完,太多的思念訴不完。
這一日,慕府張燈結(jié)彩,上下同慶!
因為,他們的少將軍沒有死,回來了!還有他們的少夫人,也回來了!
這或許是慕府這二十多年來,最熱鬧的一天。聞訊的秦瑾辰,派人送來了賀禮,還有對慕連城的詔書。
他還是慕家軍的少帥將軍,還是慕府的繼承人,甚至,他還多了一個‘忠勇候’的爵位。
百官齊賀,全城同慶。
慕家,在洛都,在秦國,在臨川界,又更加昌盛了些。
在慕連城返回的第三日,接到傳信的慕連蓉也帶著薛喬和孩子,匆匆趕來。
兄妹相見,自然又是大哭一場。
這幾日,慕連城一直處于大喜大悲的狀態(tài),慕輕歌也只好多煉制了一些調(diào)理的丹藥,放在桑藍(lán)若那里,讓她每日叮囑他按時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