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我全力一戰(zhàn),贏了我。我親手?jǐn)叵率Y天一一腿,了解他們之間恩怨。若是輸了,那你就留下這個女人刺殺我弟弟的那只手。你敢,還是不敢?”蔣天昊看向慕輕歌,居高臨下的問道。
敢,還是不敢?
慕輕歌眉梢輕挑,看向蔣天昊的眼神又添了一分欣賞。“蔣少主到底是有足夠魄力,親手?jǐn)叵碌艿艿耐?,還是自信自己不會輸?”
秦亦瑤站出來,對蔣天昊道:“我與你蔣家之事,為何要難為她?若要比,我跟你比!”
“你?”蔣天昊眸光輕掃秦亦瑤,濃濃的不屑毫不掩飾的溢出。
只一眼,他就把視線重新鎖定在慕輕歌身上,“魄力和自信,我都有。現(xiàn)在,就看你有無膽量了?!?
“蔣天昊,我來跟你比!”盛昱離站了出來,擋在秦亦瑤身前,對蔣天昊昂首道。
可是,蔣天昊卻輕蔑的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盛昱離怒了。
只是,不等他開口,慕輕歌就抬手擋在了他面前,回眸看向他和秦亦瑤道:“他的目標(biāo)是我,其他的不過是借口罷了?!?
從一開始,蔣天昊在乎的就不是秦亦瑤,而是她。
拿秦亦瑤說事,也不過就是一個與她一戰(zhàn)的借口。既然這樣——
“好,你想怎么比?”慕輕歌對蔣天昊道。
“怎么比,你來決定。”蔣天昊自信的道。似乎,他根本在意慕輕歌是否會找一些取巧的方式嬴自己。這是需要何等的自信,才能這樣無視?
慕輕歌心中輕笑,蔣天昊的自信,激起了她的戰(zhàn)心,她想要看看,他到底只是會嘴巴逞強,還是他有實力如此囂張。
“那就全力以赴,誰先取下對手身上一件物品,就誰贏?!蹦捷p歌開口道。
蔣天昊眸光一沉,舉著兵器,就從靈獸身上躍起,朝著慕輕歌而來。
這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開戰(zhàn)的架勢,讓慕輕歌眼中興趣更濃。
她腳下星始步使出,在地面上拉出一道幻影,人卻已經(jīng)來到了蔣天昊的身后,握住了玲瓏槍。
蔣天昊一擊撲空,也不氣餒。瞬間轉(zhuǎn)身,手中長戩橫掃,發(fā)出了破空之聲。
他沖向慕輕歌,兩人在半空中激戰(zhàn),化為了兩道看不清的虛影。
激烈的打斗聲,不斷傳來,氣浪狂掃地面上的飛沙走石,吹得站在地上的人都不斷向后退去。凌厲的氣勁如同風(fēng)刃一般,劈碎了石塊,割斷了雜草,在地面上斬出一道道的溝壑。
轟轟轟——!
一股氣浪落下,盛昱離眸光一縮,抓住秦亦瑤的手腕,就帶著她向后疾退。
他們剛離開,之前所站的地方,就被劈下一道深痕,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傷疤??粗堑馈畟獭匾喱幇底孕捏@。
即便她更早一些來到中古界,但是也卻從未接觸過這種等級的戰(zhàn)斗。
蔣天昊的攻擊十分猛烈,而且根本不計后果,也不在乎是否會誤傷他人。這樣的狠絕打法,讓她為慕輕歌捏了一把汗。
她不知道,慕輕歌是否能扛得住!
“秦姑娘,小心?!笔㈥烹x抬手替秦亦瑤擋下飛來的碎石,關(guān)切的提醒。
秦亦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輕點頜首。
另一邊,荊海被眼前的戰(zhàn)斗,驚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記了自己站在危險之中。直到樰琊拉著他退到了外圍,他才醒悟過來,對著樰琊道:“教官好厲害!”
幼荷與花月則早就退到了外圍,免得遭受無妄之災(zāi)。
對于慕輕歌,她們是絕對充分信任噠!
小爵爺怎么可能會輸?哼唧!
“教官實在太厲害了!”荊海不斷喃喃的道。
他自然是看不清兩人的打斗的,只不過能造成這樣動靜的戰(zhàn)斗,在他心中已經(jīng)足夠厲害了。
樰琊眸光輕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注視著不斷激碰在一起的兩人。
長戩對銀槍,電光火石間,一剎那,或許就代表了勝負(fù)!
蔣天昊,余水城中最有天賦的年輕一輩。他的天賦,甚至超越了父輩。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達(dá)到了灰境五層的門檻。
在余水城這種等級的城池中,他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人。甚至,他的天賦放在整個南洲,都是千里挑一的存在。
強大的天賦,給予了他強大的自信。
他今日的挑戰(zhàn),更多的是不服慕輕歌一夜之間掃蕩了樂家,屠了樂家滿門。不服,是因為這樣的事,他想做,卻還做不到!
如今,有人做到了,他自然要來挑戰(zhàn),爭一番勝負(fù)!
只是片刻間,樰琊就讀懂了蔣天昊的心思。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提出如此苛刻條件的比斗。
她能輕易讀懂別人的心思,卻偏偏無法看透慕輕歌的內(nèi)心。
‘少主果然是少主么?身為侍奴,根本不具備窺視主子內(nèi)心的能力。’樰琊在心中自問。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天空中的打斗。
蔣天昊的攻擊方式十分猛烈,大開大合,造成的氣勢很強,也最能給人帶來壓力。
而慕輕歌卻如同巨浪中的礁石般,任憑風(fēng)吹雨打,海浪襲來,她都巍然不動,如同定海神針般的杵著。
兵器相擊,火花四濺,兩人的身影都快得捕捉不到軌跡。
盛昱離看著這場戰(zhàn)斗,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沉聲的道:“他比之前更強了。若是排位賽繼續(xù),恐怕其他家族的年輕一輩,無人是他對手?!?
他的這番話,被秦亦瑤聽進(jìn)耳中,眸光掃了他背影一眼,露出擔(dān)憂之色。她在擔(dān)心慕輕歌,擔(dān)心她如何能扛住這般猛烈的攻擊。
隨即,她又看向樰琊和荊海所站的位置。見樰琊也是全神貫注的盯著天空中的戰(zhàn)斗,她眸底深處隱隱閃過失落。
能單純的陪在她身邊,真好。
秦亦瑤垂下眼眸,收斂眼中的羨慕之色。她不在意自己是否會被斬去右手,她在意的只是慕輕歌會不會受傷。
她,是在為了自己而戰(zhàn)。
這個認(rèn)知,讓秦亦瑤的雙眸有些濕潤。她長而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眸中的神色,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眼底的那一層氤氳。
砰砰——!
又是一次激烈的撞擊,擴(kuò)散而來的氣浪,沖向地面的眾人。
盛昱離、秦亦瑤、樰琊、荊海的衣袂都被吹起,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而被放在靈獸背上的蔣天一,更慘,直接被吹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
靈獸承受不住這戰(zhàn)斗的壓力,大吼一聲,瘋狂的奔逃而去。
如漣漪般擴(kuò)散的氣勁削掉了旁邊小樹林的樹梢,無數(shù)葉子如雨般紛紛落下,場景唯美。只是,卻有些不合時宜。
這一戰(zhàn),足足打了半個多時辰。
慕輕歌一槍刺過去,蔣天昊避也不避,手舉著長戩也對著她刺來。
就在戩頭和槍尖即將撞在一起時,慕輕歌卻突然手中一偏,玲瓏槍與長戩擦身而過,擦出一陣火花。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直接挑中了蔣天昊胸前的一個墜子。
慕輕歌手腕用力一挑,墜子從蔣天昊身上脫離。她順勢一仰,避開了蔣天昊的長戩。兩人交錯而過之際,眼神碰撞。
分別朝兩側(cè)落下,戰(zhàn)斗中停止。
慕輕歌站在了盛昱離四人的前面,而蔣天昊則站在了躺在地面上昏迷不醒的蔣天一身邊。
“輕歌!”秦亦瑤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只是,她沒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用眼神打量她是否有受傷。
確定她衣衫沒有破損,也沒有受傷,氣息也還穩(wěn)定之后,秦亦瑤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慕輕歌收起玲瓏槍,抬起緊握的左手,看向蔣天昊。
蔣天昊雙唇緊抿成線,整張臉的輪廓更顯凌厲。
他盯著慕輕歌握拳的左手,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慕輕歌左手一松,一個墜子從她掌中落下,繩子的另一頭握在她手中,而蔣天昊胸前還殘留著小半截斷掉的繩子。
勝負(fù)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
“蔣少主,承讓了。”慕輕歌將手中墜子向蔣天昊扔過去。
蔣天昊抬手接住,放在掌中看了一眼,默不吭聲的將其收好。他舉起長戩,戩頭垂地,指向蔣天一的大腿?!霸纲€服輸!”
隨即,他手中長戩一劃,一道寒光從蔣天一的左腿膝蓋上劃過。
“啊——!”凄厲的慘叫,破空而出。
昏迷的蔣天一被劇痛刺激得猛然醒來。
他臉色蒼白,傷口不斷涌出血液。蔣天一根本沒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感到自己傷口的劇痛,雙手抱住短腿,在地面上不斷的打滾。
而蔣天昊依然面不改色,似乎倒在地上,滿臉痛苦的人,不是自己弟弟一般。
慕輕歌收斂眸中驚色,蔣天昊的行為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對自己親弟弟下手,都那么狠。這樣的人,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慕輕歌有意無意的看向盛昱離,后者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想必,他也被蔣天昊的出手狠辣給鎮(zhèn)住了。
余水城有一個蔣天一,是蔣家之幸,卻又是其他家族的不幸。尤其是如今剛剛吃下樂家的盛家,若是沒有人能與蔣天昊抗衡,恐怕……
盛昱離的眼神中,從開始的震驚,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看樣子,他也明白了這一點。
秦亦瑤看著蔣天一,抿唇不語。她明白,此刻已經(jīng)不是她能說上話的時候了。
蔣天昊的狠辣,也讓荊海臉色一白,他有些想不明白,地上那人不是蔣天昊的親弟弟么?幼荷與花月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們并非見不得血腥,只是對蔣天昊的狠辣感到有些驚詫。
就如同荊海心中所想的那般,蔣天一可是蔣天昊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倒是樰琊,顯得一臉平靜,似乎在她心中早已經(jīng)知道蔣天昊是何種人。
慕輕歌的眸光落在蔣天昊身上。
蔣天昊也同樣向她看過來,冷冷的道:“愿賭服輸!從此蔣天一和那女人間的恩怨一筆勾銷,蔣家任何人不會去找她麻煩?!?
說罷,他清嘯一聲。
不一會,他之前逃走的靈獸折返回來。
蔣天昊拎著蔣天一上了靈獸,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了一條短腿在地上沾染塵土。
直到蔣天昊的身影消失,慕輕歌才轉(zhuǎn)身看向盛昱離和秦亦瑤。
“今天,讓我見識到了真正的蔣天昊?!笔㈥烹x對慕輕歌道。
既然他已經(jīng)警覺了,慕輕歌便不再浪費唇舌。幾不可查的點頭之后,她看向秦亦瑤,對她道:“此事已了,照顧好自己?!?
秦亦瑤點了點頭。
慕輕歌收回眼神,轉(zhuǎn)身走到幼荷、花月、樰琊和荊海身邊,對還處在震驚中的荊海道:“走吧。”
五人漸行漸遠(yuǎn),漸漸消失在盛昱離和秦亦瑤眼前。
秦亦瑤如雕像般矗立在原地,望著慕輕歌離開的方向,久久無法回神。盛昱離也沒有打擾她,只是陪在她身邊。
秦亦瑤凝著慕輕歌離開的方向,而他則看著她。
……
蔣天昊帶著蔣天一返回了余水城,到達(dá)蔣家時,蔣天一已經(jīng)因為傷口疼痛而昏死過去。血已經(jīng)止住了,但也注定今后都要以殘廢之軀活下去。
蔣天昊從靈獸身上躍下,把蔣天一丟給家奴,之后便冷酷無比的說了句:“把這畜生殺了,剁成肉塊丟出去?!?
家奴一驚,“少主,這可是您最喜歡的靈獸?。 ?
蔣天昊卻毫不留戀的道:“主人在戰(zhàn)斗,它卻因恐懼背主離去,留它何用?殺了?!闭f罷,他便返回了蔣家府邸。
無論他身后的靈獸如何嘶吼求饒,他都不曾改變決定!
返回自己的院落,蔣天昊令所有人退下之后,才從懷中掏出那個被慕輕歌挑斷的墜子。
他將墜子握在手里,慢慢捏緊,口中自語:“終有一日,我會再遇上你,戰(zhàn)勝你!”
……
余水城外,戰(zhàn)斗的痕跡依然存在,只是人卻離去多時了。
秦亦瑤終于從靜默中醒來,她轉(zhuǎn)眸,看向身邊的盛昱離。感受到佳人眸光落下,盛昱離忙挺直了自己的腰。
秦亦瑤那雙清冷的眼眸注視著他,許久才道:“你知道我心中有人,或許這輩子永遠(yuǎn)都忘不掉?!?
盛昱離點了點頭,眼神中有些無奈。
他不能在最好的時間遇到秦亦瑤,錯過了她的過去,又怎么能去在意?
“即便如此,你還要在我身上花費心思?”秦亦瑤又問。
盛昱離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既然你們沒有在一起,那肯定有無法在一起的理由。既然如此,為何我不能爭取一番?”
“是啊!我們有著無法在一起的理由?!鼻匾喱幯凵耖W過一絲恍惚。
她咽下眼中的苦楚,對盛昱離道:“你的付出,不一定會有回報。”
“我不在乎。哪怕你最后依然不選擇我,我也不會因此心生埋怨?!笔㈥烹x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秦亦瑤一愣,有些戲謔的道:“不求回報的付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么?”
盛昱離急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我會證明給你看?!?
秦亦瑤將視線移開,不去看他。
盛昱離抿了抿唇,沉聲道:“我知道你答應(yīng)留下,是為了他走得安心。我不知道一日之間,為什么會讓你想要跟他離開的心意轉(zhuǎn)變。但是,我的心是真的,無論你將來是繼續(xù)留下還是離開,我都不會阻攔,也不會讓你為難?!?
秦亦瑤再次將眸光落在他身上,少頃,才道:“走吧。我現(xiàn)在確實需要一個安定的落腳之地。半年,半年后我會離開。在這半年內(nèi),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而我又能做的,盡管開口,就當(dāng)做是我住在盛家的回報?!?
她清楚的劃分了界限,讓盛昱離有些受傷,卻還是擠出了笑容,點頭稱好。
秦亦瑤藏于袖中的手,攥緊了慕輕歌給她的藥瓶。
‘三個月,她說過三個月,就能讓自己體內(nèi)的問題得到徹底解決。然后再用三個月的時間提高一直壓制的修為,爭取自保的能力!之后,便是離開的時候了。’
她沒有想過利用盛昱離的情誼,繼續(xù)留在盛家。
在她看來,盛昱離值得一份屬于他的情感,而不是她。
……
混沌之中,金色的小人在身前引導(dǎo),慕輕歌跟著小人進(jìn)行修煉。
突然,她體內(nèi)的靈氣開始狂躁起來,不斷的沖撞她的四肢百骸,將她的身體充成一個圓球——
砰——!
一聲巨響,她的身體被炸成粉碎,血肉掉落一地。
呼——!
安靜的房間里,慕輕歌從夢中驚醒,背脊上冷汗淋漓。
坐在床上,她努力平息著內(nèi)心的狂跳。
這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了?即便是做夢,她仍然能感受到肢體爆裂時那種清晰、真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