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興趣?
呃!
白矖臉上戲謔的笑容僵住,仿佛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沒聽錯吧?一向做任何事都有著明確目的的慕輕歌,居然會因為一時興趣而收了一個徒弟?’白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轉(zhuǎn)不過來。
她下意識的看向銀塵,可是后者卻給了她一個冷酷傲嬌的側(cè)臉。
白矖眸光一厲。
雖然這張側(cè)臉俊美妖冶,但是,依然給她一種想要狠揍一拳的沖動!
白矖將眸光從銀塵身上收回,才發(fā)現(xiàn)慕輕歌已經(jīng)走遠了。她慌忙追上去,對慕輕歌小聲而驚訝的道:“我沒聽錯吧?你是說一時興趣?”
慕輕歌微微蹙眉,似乎對自己給出的這個解釋也很不滿意。
少頃,又憋出一句話:“在中古界,我需要一個土生土長的代人?!彼坪踹@個答案比之前的要更具備可信度,慕輕歌不自覺的挑了挑眉梢。
“代人?”白矖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她覺得慕輕歌的回答依然無法滿足她的好奇心。
可是,就在她還想繼續(xù)追問時,慕輕歌卻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按鸢肝乙呀?jīng)告訴你了,不信是你的事。”
冷酷的語,將她的態(tài)度表露無遺。
白矖立即乖乖的閉上了嘴,卻又不甘心的轉(zhuǎn)眸打量了身后離著一段距離的荊海。似乎,她在思考,這個除了長得有些清秀之外,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少年,憑什么讓慕輕歌另眼相看。
“多事?!?
就在白矖看向荊海的時候,一聲淡淡的冷哼從身邊傳來。
白矖眸中厲光立即掃了過去,盯住銀塵時,她漆黑的雙瞳中快速的閃爍了一道紫金色光芒。
白矖的打量,荊海感受到了。
他覺得這個漂亮姐姐的眼神冷得嚇人。
“樰琊姐,他們是什么人?”荊海稍稍靠近樰琊,用最細微的聲音小聲詢問。
除了慕輕歌之外,樰琊是讓他感到最熟悉和親近的人,下意識的,他有什么問題,都會找她解惑。
樰琊抬起那雙明亮的眼眸,掃了白矖和銀塵的背影一眼,便毫無聲息的垂下。“蛇和狐貍?!?
“呃?”荊海石化。他錯愕的看向樰琊,忘記了前行。
腦海中,不斷的在分析‘蛇和狐貍’是什么意思。
樰琊走了兩步,感覺身邊的人拉遠了距離,不由得回身轉(zhuǎn)眸,向荊海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被她這眼神一望,荊海立即回神。他小跑幾步追上樰琊,不恥下問:“樰琊姐,你為什么說他們是蛇和狐貍?”在他的印象中,蛇是躲在草叢中,陰險冰冷的動物。狐貍也是狡猾善變的。樰琊姐姐用蛇和狐貍形容師父身邊的人不太好吧。
對上荊海那雙單純的眼睛,樰琊很認真的道:“他們就是蛇和狐貍。”
“……”荊海無語凝噎。
此時此刻,他是懷疑樰琊的表述的。直到不久之后,他見到了白矖和銀塵的真身,才徹底的明白,樰琊姐姐并沒有說錯,而是說出了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大實話!
一行五人,前后分成了三撥,踏著月色,在海嶼城中走著。
慕輕歌走在最前面,仿佛陷入了思考之中。
她沒有想別的,只是在思考白矖提的問題。
為什么會收下荊海為徒?
是為了報答一飯之恩?又或是突然像過過當(dāng)師傅的癮?又還是同情荊海這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的少年?
許久,在她腦海中,定格下了一雙倔強不屈服的眼睛。
那是屬于荊海的。
在他被竇家的家奴圍毆時,依然不屈的精神。
她嘴上說荊海不夠靈活,不懂得審時度勢,但實際上,她欣賞的不就是這個少年與她有些相似的不屈服?!
似乎,終于解除了心底的疑惑。
慕輕歌那雙清透的眼眸中,發(fā)出了奪目的光彩。
她看向漆黑的天際,那是黎明來臨前的最黑暗時分,可是在這漆黑的背后,卻象征著曙光。
……
回到客棧之中,慕輕歌沒有再替銀塵和白矖要上兩間房。
實際上,在各自返回房間休息后,慕輕歌剛剛坐在床上盤膝修煉,白矖就快速的化為了一條小白蛇,嗖地一下鉆進了慕輕歌的衣襟,盤踞在她脖子肩頭。
而銀塵呢?也不甘示弱的化身為萌萌的雪狐,帶著一雙慵懶高貴的血眸,跳入了慕輕歌的懷中,用松軟的狐尾卷住了自己的身體,安靜的在慕輕歌的雙膝桑閉上了眼睛。
一蛇一狐的動靜,沒能瞞過慕輕歌的靈識,但她卻默認了。
因為白矖和銀塵都很懂規(guī)矩,知道自己的底線。
她進入了修煉之中,銀塵似乎也進入了修煉之中。漸漸的,慕輕歌身上彌散開來的靈氣好似被牽引一般,被銀塵吸收,在他體表上發(fā)出一層淡淡的銀光。
這些銀光,又漸漸飄離銀塵的身體,被慕輕歌吸收。
一人一狐之間,仿佛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循環(huán),將吐納的靈氣在彼此體內(nèi)形成了一個大周天。
縮在慕輕歌衣襟中的白矖突然睜開雙眼,紫金色的豎瞳閃過了一道精光。
她認真的看了慕輕歌和銀塵一眼,紫金色的豎瞳漸漸的變得震驚起來……
天色大亮,海嶼城的血色,被洗刷干凈。
一大早竇家和白家一夜被滅,從此海嶼城厲家一家獨大的消息,在百姓中迅速傳開。那些無形的血腥也開始在整個海嶼城中蔓延。
而慕輕歌也在修煉中漸漸醒來。
當(dāng)她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時,她眼中就閃過一絲驚訝。
“看來,你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卑撞椖搪暷虤獾穆曇?,從慕輕歌衣襟中的小白蛇口中發(fā)出。
慕輕歌一怔。
忽地,一陣白光閃過,白矖化為人形站在了慕輕歌面前。
而此時,銀塵也睜開了雙眸,血紅的眼眸盯著白矖看了一眼后,同樣從慕輕歌腿上躍下,化為了人形,一頭銀色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
慕輕歌握了握雙拳,抬眸看向白矖和銀塵,語氣中略帶著詫異的道:“我感覺自己的修煉似乎比之前快了許多?!?
這種變快的速度,讓她有一種事半功倍的感覺。
慕輕歌的話音一落,銀塵的血眸中也閃過一絲詫異,他同樣低頭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手指。
白矖眸光睨了他一眼,聽不清喜怒的道:“之前你們修煉,居然達到了氣息合一的境界,修煉速度自然會變快一倍。”
“氣息合一?”
“氣息合一!”
慕輕歌和銀塵同時疑惑出聲。
白矖點了點頭,眸光有些幽怨的看向慕輕歌解釋:“我猜測,可能是因為你們之間有著契約聯(lián)系,之前又被雷劫之力增強了這種聯(lián)系,所以在巧合之下,就進入了這種氣息合一的境界,互助修煉?!?
那幽怨的小眼神,似乎在責(zé)怪慕輕歌,為什么她不和自己達到氣息合一的境界。
慕輕歌嘴角扯了扯,無視了她這幽怨的眼神。
她把注意力放在了白矖的解釋上,垂眸深思。
而銀塵也在震驚之后,看向慕輕歌血眸中的眼神出現(xiàn)了一種萌寵對主人的依戀。
這眼神,被白矖捕捉,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她實在無法接受,以銀塵現(xiàn)在的外表釋放出這種乞憐的眼神。
“巧合進入,難道不能知道進入氣息合一境界的契機,主動掌握進入么?還有,如果這樣,那是不是說我和你,還有元元之間也能達到這樣共同修煉的效果?”慕輕歌突然抬起眼眸,眸光閃亮的看向白矖。
她似乎找到了一種修煉的捷徑!
一旦這種理論可以實現(xiàn),那么他們四個一起修煉,都能得到四倍的修煉速度!
這將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數(shù)據(jù)?
慕輕歌大膽的想法,讓白矖一愣。也鎮(zhèn)住了銀塵。
等白矖將她的話全數(shù)消化之后,才喃喃的問:“我該說你是貪心呢?還是膽大?”
慕輕歌卻眸光灼灼的看向她,問道:“你就告訴我,這種可能性到底有沒有?”
她的認真,告訴了白矖這并不是玩笑。
白矖緩緩收斂震驚的表情,緩緩點頭道:“給我點時間想想?!?
沒有拒絕,就代表了希望!
慕輕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毫不客氣的道:“那就辛苦你了白矖。”
“辛苦你了,小蛇。”突然,銀塵和十分真誠的看向白矖道。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再喊出白矖厭惡的‘貪吃蛇’昵稱。但是,從他口中說出的‘小蛇’二字,卻更加激起了白矖心中的殺意。
就在她這殺意即將凝實的時候,慕輕歌突然出現(xiàn)擋在了他們之間,握拳在唇邊輕咳一聲:“咳咳,天都亮了。我說怎么感覺有些餓了?!闭f著,她勾起唇角看向白矖和銀塵,笑容晏晏的問:“二位需要用早膳么?”
一聽到吃,白矖眼眸頓時一亮,殺意消散于無形,立即喊道:“要!”
“不要?!辈煌鸢傅穆曇?,同時響起。
白矖皺眉看向不合作的銀塵,冷哼了一聲:“不吃就邊玩去!別影響了姑奶奶的食欲!”
銀塵冷冷眷了她一眼,不怕死的說了句:“放心,你的食欲無人能夠影響?!?
“銀塵,既然你不吃,就出去幫我們準備些吃的吧。”慕輕歌趁機開口,阻止了白矖發(fā)怒。
銀塵翩然而去,目睹他身影消失之后,慕輕歌才微微感到頭疼。
她實在搞不懂,為什么銀塵那么喜歡毒舌白矖,這兩人好像真的是上輩子有仇似的。
慕輕歌突然認真的看向白矖問道:“白矖,你在重生之前,是不是某一世吃掉了某支狐族?”
白矖表情一僵,微微蹙眉,似乎陷入了認真的思考之中。
不過,還不到一瞬,她就不耐煩的道:“姑奶奶吃的東西多了,誰還記得吃沒吃過狐貍?cè)???
……
當(dāng)厲云濤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過了晌午。
海嶼城的事,慕輕歌不會管理,也不想理會。所以,她沒有去打聽厲云濤是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定了海嶼城,讓這個城池的人都承認了他霸權(quán)地位。
而厲云濤再次看到慕輕歌身邊的白矖和銀塵時,臉色微微一白,心中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化為烏有。
慕輕歌轟殺竇家老祖的一幕,已經(jīng)足夠讓他震撼。
然,她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兩人,更讓他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他們身上的那種氣息,讓他有著很強烈的危機感。直覺和經(jīng)驗告訴他,絕不能招惹。
原本,他計劃在利用慕輕歌收拾了白家之后,再趁其不備,悄無聲息的殺了她,因為慕輕歌的胃口太大,讓他肉疼。
可是如今,慕輕歌這有意無意展露出來的牌面,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了。
因為,稍有不慎,恐怕厲家就會赴竇白兩家的后塵!
一邊處理海嶼城的事,一邊在心中仔細盤算之后,厲云濤才來到客棧見慕輕歌。
一見面,厲云濤就將一張地契和鑰匙推到了慕輕歌面前。
在慕輕歌眉梢輕挑之下,他小心解釋:“這原是白家一座修葺在溫泉旁的山莊,用來平日休閑玩樂之用。其中布置十分奢華,精致,由無數(shù)名匠打造。如今它是慕公子的了,全當(dāng)是慕公子今后在海嶼城的一個落腳處吧?!?
慕輕歌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沒有拒絕厲云濤的示好。
堅持,厲云濤才又松了口氣,對慕輕歌道:“至于竇家一些原先的商鋪,經(jīng)營場所……雖然慕公子大義說過不要,但是厲某覺得還是要分一些給慕公子。”
慕輕歌嘴角笑痕更加明顯。
她玩味的道:“我在這海嶼城中有了自己的山莊,又有了商鋪經(jīng)營,再加上事先說好的一半稅賦,一半礦石……看來,我還真是名符其實的慕半城了?!?
厲云濤表情一滯,眼眸深處劃過肉疼。
但他卻反應(yīng)極快的道:“半城不錯!不如慕公子的山莊,就取名為半城山莊好了!”
慕輕歌笑容越發(fā)玩味起來,她淡淡的道:“可是,這城中的商鋪和經(jīng)營,我實在沒精力打理??!”
“這一點慕公子不用擔(dān)心,如果你信得過厲某,可以委托我厲家打理一切。每年的贏利,我會加入稅賦和礦石之中,一并送到慕公子面前?!眳栐茲?。
慕輕歌笑道:“既然厲城主如此說,我就卻之不恭了?!币痪洹畢柍侵鳌墓ЬS,頓時散去了厲云濤心中不少的怨氣。
是啊!只要這海嶼城是他的,他就是王!
至于慕輕歌……
最多也就算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閑職王爺罷了!
海嶼城最新的利益分割,在大家都歡喜的局面中結(jié)束。
慕輕歌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了這場是非之中,卻也成為了最大的受益者。
“只是,慕公子,這每年的收入,我又該如何給你呢?”厲云濤小心翼翼的問,似乎有心打探慕輕歌的來歷。
慕輕歌卻早有準備的道:“這一點,無需厲城主操心。待每年東西準備好了,自會有人帶著我的信物來取?!?
一記太極,將厲云濤的心思給擋了回去。
厲云濤訕訕離開,越是摸不清楚慕輕歌的底細,他就越發(fā)不敢動任何心思。
厲云濤離開之后,慕輕歌也沒有去看那個屬于她的半城山莊,她只是將地契和鑰匙收好之后,就拿出了余水城樂家的資料,仔細看了一遍,然后將其焚毀。
當(dāng)她站在房中窗前,欣賞海嶼城的日落時,荊海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他站在慕輕歌身后,似乎在考慮是否要開口打擾。
只是,還未等他有結(jié)果,慕輕歌的聲音就傳來:“海嶼城事情已了,我要離開了。你確定要跟著我離開么?離開后,你或許再無返回那個安寧小漁村的可能,也會踏上另一條不歸路?!?
荊海純凈的雙眼眨了眨,說了一句:“教官,我們接下來去哪?”
這句話,讓慕輕歌嘴角幾不可查的輕揚了一下。
她轉(zhuǎn)身面對荊海,逆光之下,她仿佛散發(fā)著金色光芒,又好似被陰影籠罩。此時的她,在荊海眼中,仿佛變成了高不可攀的神像,這令他終身仰望和尊敬的‘神像’對他緩緩開口:“余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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