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雖是元皇為我等接風(fēng)舉行的宴會,但就這樣干坐著,干喝著,實在有些無趣。不如,我們增添些有趣的玩意,也好為元皇助興!”
戎國使者一開口,煉鑄塔的樓玄鐵就無聲笑了起來。
黑木卻皺眉道:“煥太子對那姓慕的如此看重,其中恐怕有隱情?!?
“黑木長老,你顧慮太多了?!睒切F不以為然的道。
黑木卻不認(rèn)為自己是想太多。他與慕輕歌先后交手兩次,對方層出不窮的底牌,讓他心有余悸。
“大長老,這戎國的人自己跳出來,咱們也正好摸摸姓慕的底細(xì)。”太史高也在一旁道。
他是恨不得手刃慕輕歌的,只是如今沒有機會。
現(xiàn)在戎國的人主動跳出來,他又怎么會浪費這個機會?
“哦?戎國使者,你想要如何向朕助興?”高坐龍椅的元皇,也饒有興致的將眸光落在了戎國使者的身上。
那不怒而威的氣勢,瞬間籠罩在戎國使者身上,讓他臉色變了變,肩背的肌肉也有些僵硬。
“這戎國的人,恐怕不懷好意。”姜璃身體傾向慕輕歌,偷偷的道。
慕輕歌卻不在意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
“回稟元皇,臨川大陸向來是以實力服人。今夜,各國精英匯聚一堂,機會難得,不如咱們比上三場,也算是臨川會的熱身了?!彪m然元皇的氣勢很強,但戎國的使者還是把在心中早已盤算好的話給說了出來。
從宴會開始后,元皇就頻頻對一個來自三等國的小家伙露出欣賞的語氣。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圍繞在他身上。
這樣的結(jié)果,讓二等國中已經(jīng)隱隱不爽,戎國尤其。
所以,在腦海中思索許久,終于讓戎國使者想出了一個可以扳回一城的方法。所以,他突然提出比試,并非是一時腦熱的結(jié)果。
“如何比?”元皇倒是從善如流,順著戎國使者的話問下去。
似乎,他對這樣的比賽,也有些期待。
“今晚畢竟是元皇陛下設(shè)下的晚宴,大動干戈不好,一般的擂臺比試,又太普通無趣些。近日,我國倒是盛行一種寓教于樂的游戲,頗為有趣,如果元皇沒有異議,不如就以這個游戲來比吧?!比謬拐叩馈?
“什么游戲?”這話,不是元皇問的,而是藍(lán)家的家主問的。
他此時開口,十分不妥。
不僅元皇看向了他,其他人,包括戎國使者也看向了他。
然,他卻沒有一點自覺,不僅沒有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反而因為眾人投來的視線而沾沾自喜。
“這藍(lán)家的家主腦袋被驢踢了么?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奪元皇的面子。”慕輕歌戲謔的笑道。
姜璃回答:“不是被驢踢了,而是因為他們家除了個美貌天下第一,天賦又極佳的女兒?!?
“什么意思?”慕輕歌回眸看向她。
姜璃露在面紗外的金眸,充滿了濃濃的戲謔?!奥犝f,這位藍(lán)小姐從小就發(fā)誓,要用終身侍奉圣王陛下。這件事傳出去后,所有人都把她默認(rèn)為是圣王陛下的女人,多少給她,給藍(lán)家?guī)追置孀印!?
“圣王陛下的女人?”慕輕歌垂下眼眸,手指輕捻,默默低喃著這句話,令人聽不出她此刻的真實情緒。
姜璃并未察覺到慕輕歌的異樣,點頭繼續(xù)道:“你說,是不是一個謊話說久了,連說這話的人都會認(rèn)為是真的?這幾年,隨著藍(lán)緋月年紀(jì)越大,藍(lán)家的態(tài)度和行事也越發(fā)囂張起來。好像,這藍(lán)緋月真的已經(jīng)成為了圣王陛下的女人一般。今晚居然這么不給元皇面子,也就是元皇大肚能容了,要是我,早就賜他滿門抄斬了。”
慕輕歌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抬起眸,看向藍(lán)家的席位,沒有在意藍(lán)家的家主,而是直接看向了藍(lán)緋月的位子。
藍(lán)衣絕塵,輕紗遮面,儀態(tài)婀娜。的確是美人,但是……司陌會喜歡這樣的美人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慕輕歌的打量,一直保持著高傲態(tài)度的藍(lán)緋月也看了過來。
她的眼神很冷漠,或者說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對于慕輕歌的打量,她也只是冷冷一眷就撇開,仿佛不屑與她對視。只是,在她撇開眼神之前,她的眉頭輕蹙了一下,隱隱透出一絲厭惡。
仿佛,慕輕歌的眼神,對她來說是一種褻瀆。
慕輕歌勾起一抹淺笑,毫不在意的收回眼神,垂眸喝酒。心中腹誹:如果司陌那個老妖怪能看得上這種女人,真該去洗洗眼了。
無論她美貌與否,首先那種自持過高的態(tài)度,就令人喜歡不起來。
藍(lán)家主的話,令二層平臺上一片靜默。
元皇依舊保持笑容,但眼神中已經(jīng)泛起一層隱晦的冷意。
戎國使者嘴角一抽,偷偷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
這時,皇甫煥突然開口:“是什么樣的游戲,令戎國盛行?”
皇甫煥的話,成功的化解了尷尬。
戎國使者也忙道:“戎國人,向來喜歡下棋。最近興起一種,以死士代替棋子,雙方較量的勝敗的游戲。不僅考驗了死士的勇氣、膽量還有修為,也考驗了下棋之人的謀略和棋藝。”
這個玩法,倒是新奇。
戎國使者的話音一落,感興趣的議論聲就紛紛而至。
皇甫煥想了想,也微笑道:“這種玩法倒是從未聽聞。只是不知規(guī)則是怎樣?”
“規(guī)則很簡單,與下棋并無不同。唯一的區(qū)別時,當(dāng)棋子吃棋的時候,兩人要進行一番較量。而較量時,如何出招也只能由下棋者指揮,不能隨意出招?!?
聽完之后,皇甫煥看向元皇,似乎等待自己父皇的最終決策。
元皇朗聲道:“眾卿意下如何?”
“愿聽從元皇吩咐?!?
眾人齊聲回復(fù)。
突然,姜璃小聲的對慕輕歌道:“喂,你會下棋么?”
慕輕歌老實的回答,“不會?!?
她的誠實,讓姜璃倒吸了口氣,瞪大眼睛道:“我總覺得這戎國的人是沖你來的,若是你不會下棋那可怎么辦?”
慕輕歌抿唇不語。
她的確不會下棋,前世什么軍棋,象棋,圍棋她統(tǒng)統(tǒng)不會,更看不懂。唯二會下的就是五子棋和跳棋。
這一世,她不停修煉,學(xué)習(xí)各種技法,煉丹煉器,四處奔波,哪有閑情逸致去學(xué)棋?別說學(xué)了,就是這個異世下的是什么棋,她都不知道。
如果戎國真的以此來針對她……呵呵,她真的會不吝嗇的夸贊一句,‘恭喜你們找到了本爵爺?shù)娜蹴棧 ?
然,現(xiàn)在并不是貧嘴的時候。
姜璃這邊的話才剛問完,元皇就開口了:“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就比上三場吧。誰與誰比,朕就不參合了,你們可以自行發(fā)起挑戰(zhàn)?!?
“謝元皇陛下!”
提出比試的戎國,最先答謝了元皇的恩準(zhǔn)。
而后,便迫不及待的向慕輕歌這邊看來。
當(dāng)戎國使者那穩(wěn)操勝券的眸光落在慕輕歌身上時,她心中就暗道了一聲:“不妙!”
“慕小爵爺,這第一場,不如就你我二國來如何?就是不知慕小爵爺敢不敢接受來自戎國的挑戰(zhàn)了?!惫唬謬拐卟粦押靡獾膶δ捷p歌道。
慕輕歌輕垂的眸光微閃了下,緩緩抬起眸,清透的眸子直射戎國使者,露出淡淡的微笑:“好。”
“你怎么就答應(yīng)了!”姜璃急道。
慕輕歌不會下棋的事,在剛才她和姜璃的對話中,趙南星和鳳于飛已經(jīng)聽到。
此時,見她答應(yīng)下來,兩人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緊張的看向她。
“好!第一場,戎國對秦國?!币婋p方都答應(yīng)了,元皇利落的道。
而這時,太史高也突然站起來,不顧黑木的反對,帶著陰冷的笑容看向慕輕歌,直:“我萬獸宗也想向慕小爵爺討教一二,不如這第二場,就讓我們來?”
“嘶——!”
這戎國和萬獸宗都向慕輕歌發(fā)出挑戰(zhàn),在場的明眼人,已經(jīng)察覺到了其中隱藏的含義。
一種無形的火藥味,似乎在二層平臺中無聲無息的蔓延。
其中,導(dǎo)火索就是之前被人矚目的慕輕歌。
太史高眼神中帶著挑釁的看向慕輕歌,似乎她若拒絕,就是認(rèn)輸?shù)谋憩F(xiàn)。
慕輕歌的眸光從戎國使者身上輕移到太史高身上,就在眾人以為她會拒絕這場比試的時候,她突然咧唇一笑,露出整齊貝齒,說了句:“可以?!?
她的答應(yīng),出乎了眾人預(yù)料。
因為這種連打兩場,相對來說是不公平的。即便是真的拒絕,也是在情理之中??墒?,她卻偏偏答應(yīng)了。
還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沒有一絲勉強。
“既然如此,也不缺我這一場了。天都景家也想向慕小爵爺討教一二?!本凹业南簧希疤煲餐蝗徽玖似饋?。
“天兒!”兒子的擅作主張,令景家主有些憤怒,可是卻來不及阻止。
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
如今既然景天已經(jīng)把話放出去了,景家主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至于兒子的沖動行事,只能事后再教訓(xùn)。
景家主眸光一閃,臉色微沉了下來。
“什么情況?景家也要挑戰(zhàn)慕小爵爺?”
“這不就是變相的三打一么?”
“這下有好戲看了?!?
“娘,我們不出手相幫么?”花家主身邊,曾對慕輕歌媚眼如絲的少女,扯著母親的袖口,嬌聲問。
花家主卻充滿風(fēng)情的一笑,抬起手絹輕拭嘴角,用細(xì)不可聞的聲音道:“不急,我們坐著看戲便可?!?
同時,沈家那邊,沈家主也給自己倒了杯酒,笑瞇瞇的肉臉上泛著幾分醉意,自自語的道:“今晚的宮宴不算白來?!?
“怎么?慕小爵爺不說話,是看不起我景家?”慕輕歌的沉默,讓景天抬高了聲音,嘴角也泛起了冷笑。
慕輕歌看向他,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匯,炸出激烈的火花。
突然,慕輕歌笑了起來,那種笑容,讓景天想到了當(dāng)日在藥塔總院兩人斗丹時,她的神態(tài)。
“那就一起來吧?!蹦捷p歌突然丟出了這么一句話。
她這一應(yīng)諾,就變成了三場比賽,她就要出場。
而她明明不會下棋,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若是輸了,恐怕不僅是丟人,還會受到來自敵人的奚落。甚至,一些持觀望態(tài)度的勢力,也會產(chǎn)生偏移。
“嘿嘿,三打一,這未免有些不公平吧。”藥塔的院長老頭,醉醺醺的突然說了一句。
看似他喝醉了的風(fēng)風(fēng)語,可是話中的意思卻在為慕輕歌抱不平。
慕輕歌看向他,眼中充滿笑意。
老頭兒也是有趣,見慕輕歌看了過來,立馬露出幾個‘快感激我吧’的表情。
“的確如此,這個游戲,考驗的不僅是腦力,也是體力。若是三場都上,對慕小爵爺來說的確不公平。”元皇也在此時發(fā)話了。
這句話,讓向慕輕歌提出挑戰(zhàn)的三方勢力微微蹙眉。
而慕輕歌卻在心中大笑。
她等得就是元皇這句話。
本來,若是由她主動提出,效果還不好。藥塔老頭兒倒是幫了她一個忙,將話題引到了元皇那里。
那么,在元皇這句話后,她接下來的部署也就順理成章了。
“元皇?!蹦捷p歌從席位上站了起來,對龍椅上的皇甫昊天道:“我三等國同氣連枝,向來都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而輕歌這一次,也是作為三等國的總領(lǐng)隊。既然戎國、萬獸宗以及景家都向我們發(fā)出了挑戰(zhàn),那就以三局兩勝制來比賽。棋子可以共用,但指揮棋盤的人,卻不能重復(fù)如何?”
“好!”元皇立即答應(yīng)。
因為,從她的話中,并未看出任何占了便宜的地方。
唯一的便是,她原本從指揮三場變成了指揮一場。當(dāng)然,這也不能說什么。你們挑戰(zhàn)她的時候,不也是三方勢力么?
憑什么要三人打一人?
“那么,這第一場,就由虞國皇子,趙南星代表三等國上場了?!蹦捷p歌笑道。
咦?似乎有什么不對?
趙南星在慕輕歌的話音落下之后,就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帶著溫潤謙和的笑容。
他已經(jīng)猜出了慕輕歌的用意。
慕輕歌的眸光從戎國使者,太史高還有景天臉上掃過,微笑問道:“不知這第一場,諸位由誰先來?”
被挑戰(zhàn)者,如此大方。
這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
三方勢力中,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聽到了慕輕歌的話。
“我們先來!”沒有多想,戎國使者就站了出來。
慕輕歌微微一笑,轉(zhuǎn)身看向趙南星,神情變得有幾分嚴(yán)肅,低聲道:“讓龍牙衛(wèi)出場,記住,只能勝,不能敗。”
趙南星笑道承諾:“放心吧,在棋藝上面,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他沒有拒絕慕輕歌用龍牙衛(wèi)的提議,因為他知道慕輕歌的龍牙衛(wèi)有多厲害。若是他自己的親衛(wèi)出場,恐怕不是戎國那些死士的對手。
趙南星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龍牙衛(wèi)也跟著走出。
當(dāng)五個龍牙衛(wèi)氣勢凌厲的走出來時,都讓人眼前一亮,對比試多了幾分期待。
趙南星帶著龍牙衛(wèi),戎國使者帶著他的死士,走向了平臺中間,相互對立。
慕輕歌也隨之拂袖坐下,神情坦然。
“你真是太狡猾了!”她剛一坐下,姜璃偷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隨即,她又小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第二局你會讓鳳太女上場。趙皇子和鳳太女都是皇族中人,從小對棋藝都是由良師指導(dǎo)。再加上,他們本就天資聰穎,要贏對手并不是難事。就算有風(fēng)險,你的那些龍牙衛(wèi)也能將風(fēng)險彌補,所以說,這兩局穩(wěn)贏。既然他們贏了,第三局根本就不用比,你這個不通棋藝的家伙,非但沒有暴露自己的不足,反而在別人眼中更加神秘莫測?!?
“知道就行了,不用特別說出來。”慕輕歌神色坦然無比,指尖輕彈了一下自己的錦袍。
姜璃搖頭感嘆:“我以后一定要提醒自己千萬別得罪你,否則怎么被你算計死的都不知道?!彼滥捷p歌不懂棋藝,所以能夠猜測到她真正的用意。
可是,其他人卻不知道,被慕輕歌這一弄,反而覺得她棋藝高深,所以壓軸。
嘖嘖,這心機城府,姜璃是自愧不如的。
“過獎,不過是田忌賽馬的雕蟲小技罷了?!泵鎸У摹滟潯?,慕輕歌‘謙虛’的道。
“田忌賽馬?田忌是誰?他又是怎么賽馬的?”姜璃好奇的問。
慕輕歌嘴角扯了扯,沒有滿足她的好奇。
慕輕歌看向比賽場中,龍牙衛(wèi)五人站在趙南星身前,按照趙南星的吩咐,擺好了陣勢。而戎國那邊也亦然。
看了雙方擺出的陣勢,慕輕歌皺了皺眉,在心中道,“這是什么棋?”
每人只有五顆棋子,這要怎么布局排兵?
慕輕歌從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棋是這么下的。
“開始——!”
內(nèi)侍的聲音從高處傳來,代表了元皇的命令。
趙南星眸光一閃,冷靜開口:“左卒跳一進二,吃?!?
他話音剛落,一名龍牙衛(wèi)就超越了前面的龍牙衛(wèi),跳到了他前面,與對方棋子面對面。
慕輕歌雙眸微微一縮,認(rèn)真的看起棋局來。
接著,便是兩枚棋子的對戰(zhàn)。
“烈焰斬,攻擊?!比謬拐叩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