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我好了?!?
慕輕歌的聲音,宛如暮鼓晨鐘般將擂臺長老震醒。他茫然的抬頭,看了看慕輕歌,又看了看刁元,仿佛才回憶起來正在進行什么事。
他看向中間看臺,向華蒼術示意。
華蒼術眼角猛抽,心中的嫉妒、恨意、殺意交織在一起,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但是,一想到身后的人,他還是努力克制了情緒,緩緩站起來,躬身對來自總院的四位執(zhí)事長老道:“四位長老,你們看這……”
四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后由元胡站起來,對最高層的看臺恭敬行禮,小心翼翼的道:“圣王陛下,這是本次選拔比賽的最后一場,不如請您決斷一番?”
司陌唇角微微一揚,卻用極緩、極輕、又極不可反抗的聲音道:“這是你們藥塔的事,與我何干?”
他這句話,讓四人面色尷尬。
最終,夏天無被推舉出來,上了擂臺,親自去判斷兩粒丹藥的勝負。
其實,勝負早已經(jīng)在眾人心中,只不過由總院的長老親自說出,更具有說服力。
夏天無走上擂臺,先是對慕輕歌微笑頜首,表達出善意。之后又看向了刁元一眼,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目陰沉。當即眸光一凝,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他先伸手向刁元,道:“丹來。”
刁元一怔,恍惚剛剛醒來,將自己手中的瓶子,放在了夏天無的手中。之后,他便雙眸陰蟄的盯著慕輕歌。
夏天無看了他一眼,垂眸下去,打開瓶子,倒出丹藥放在手上。
仔細辨認了一番后,他朗聲道:“高級丹藥,六轉小還丹,極品?!?
這本該獲得歡呼的丹藥,此刻卻只是迎來看臺上稀稀落落的幾聲喝彩聲。因為,所有人都在等著夏天無對慕輕歌那粒靈級丹藥的判定。
在靈級丹藥面前,什么高級丹藥都顯得不夠看了,哪怕它很難煉,哪怕它是極品的品質!
夏天無將刁元的丹藥還給他,又向慕輕歌伸出手,微微一笑。
慕輕歌報以一笑,將手中的丹藥放在了夏天元的手中。
夏天元將丹藥握在手中,再一次感受到了純粹的藥力。定了定心神,他開始仔細的檢查丹藥。
突然,他雙眸猛地一縮,詫異的指著丹藥,看向慕輕歌問道:“你煉制的是六轉渡厄丹!”
六轉渡厄丹!
夏天無的話一出,立即讓二層看臺上的三人眸子一瞪,向前傾了身體。
“六轉小還丹,六轉渡厄丹?怎么名字那么想象?”有弟子疑惑。
這疑惑聲,似傳入了夏天無的耳中。他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慕輕歌道:“六轉小還丹和六轉渡厄丹雖然名字相似,其效用卻天差地別。六轉渡厄丹是由最普通的藥物煉制而出,但是卻能抵御六次心魔攻擊。修煉之人都知道,修為越高,心魔困擾越強,每當修煉進入關鍵之際,就會被心魔趁虛而入。輕者走火入魔,神志不清。重者經(jīng)脈寸斷,修為盡廢。但是,若有了六轉渡厄丹,在修煉之中遇到心魔,就能安穩(wěn)度過,這無疑是助人度過六次生死危機……”
隨著夏天無的解釋,眾人對六轉渡厄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六轉小還丹,可以六次恢復重傷。
可是,六轉渡厄丹卻能免去六次心魔入侵之苦,避免走火入魔,經(jīng)脈寸斷如同廢人的風險。到底誰更厲害一些,已經(jīng)很清楚了。
自古以來,身體的傷好治,精神的傷難治。
刁元的六轉小還丹再厲害,治療的還是身體的創(chuàng)傷,而慕輕歌的則不痛,她的六轉渡厄丹,是直接阻止了心魔的進入,避免身心受創(chuàng)。
這樣的丹藥,可以說是在任何地方,任何勢力,哪怕是圣元帝國中,也是眾人奢求的。
偏偏,六轉渡厄丹與六轉小還丹一樣,十分難煉制,因為藥力要分六次發(fā)揮,也就意味著要對丹藥進行分層,每一次分層就好比一次成丹,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甚至,因為六轉渡厄丹的特殊性,它在煉制時,煉丹的人還要抵御來自丹藥的反抗,所以難度更勝一籌。
夏天無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六轉渡厄丹,靈級丹藥,品級……完美!”
嘶——!
全場被震撼了!
他們藥塔分院真的出了一個靈級丹師!而且,還是剛剛入塔不久的弟子,這……這簡直就是太振奮人心了!
“不!不可能!什么是品級完美!”刁元不愿相信的大吼。
他從未聽過有什么完美的品級。
夏天無卻面色冷淡的道:“超越極品的品級就是完美品級!”
“這不可能!”刁元否定,指著慕輕歌道:“就憑她?她怎么可能煉制出超越極品的品級?除非她作弊!”
“放肆!”夏天無瞪眼怒喝。
“刁元住口!”華蒼術站起來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他生怕再讓刁元說下去,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事。
刁元看向他,眸光陰蟄。
華蒼術用眼神警告他,見效果不大,又恨聲道:“不得放肆!難道你想當著圣王陛下的面無禮么!”
刁元猛地驚醒,他抬眸看向坐在最高處的那個男人,陡然跪下,匍匐在他面前,驚恐的道:“圣王陛下恕罪!”
遠遠的,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
頓時,連來自總院的三人都臉色一變的站起來,小心翼翼。
李仁看向華蒼術狠色的道:“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徒弟!”
華蒼術渾身顫抖,心中想把刁元殺了的心思都有了。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這一聲冷哼,上前藥塔弟子都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心中忐忑。生怕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在此丟了性命。
這一聲冷哼,也讓刁元徹底清醒。讓他想起,在這里還有一位他萬萬惹不起的大人物!
慕輕歌站在原地,清冷的眸子緩緩掃過眼前這些被某人嚇得如鵪鶉的人群,微微蹙眉。
‘適可而止?!捷p歌傳音給司陌。
司陌笑了笑,傳音道:‘小歌兒若是不希望我生氣,殺了這里所有人,不如出聲求我?!?
慕輕歌眸光一寒,冷聲道:‘你殺便殺,與我何干?’
‘哦?小歌兒舍得?這里還有你不少朋友吧?’司陌挑釁道。
慕輕歌雙眸微冷,抬眸看向在她知道某人來后,就從不去望的高臺?!阍谕{我?’
‘我只是有些等不及了,想知道小歌兒的答案?!灸巴蝗坏?。
慕輕歌一愣,想起那日之事,頓時心中莫名慌亂。
就在此時,司陌的聲音突然在整個看臺上空響了起來:“也罷,今日心情不錯,就饒了你們不敬之罪。”
司陌的話,讓眾人心中大石落地,慕輕歌緊張的心情也頓時一松。
有了司陌的威懾,刁元不敢再開口。
只聽夏天無道:“這一場比賽,慕歌勝!”
慕歌勝!
三個字,如同三把尖刀插入了刁元的心窩,痛得他恨不得化身為魔,殺掉一切與他作對的人。
而隨之而來的歡呼聲,讓他的心情更加的惡劣。
‘小歌兒,那個家伙可是對你起了殺心。’司陌突然傳音道。
慕輕歌看向刁元,將他陰沉的樣子看在眼里,無所謂的道:‘他若敢來,我就敢殺。’
司陌唇角一勾,笑道:‘小歌兒這脾氣,我還真是喜歡得緊?!?
慕輕歌一聽,別扭的轉過臉,不再理會司陌。
四周,到處都是歡呼聲。
站在擂臺下的朱苓,此時卻奇怪的道:“咦?慕師弟的臉頰怎么突然紅了?”
商紫蘇抬眸看過去,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不解,猜測道:“或許,是消耗太大?!?
這時,趙南星走到二女身邊,對朱苓道:“比賽已經(jīng)結束,按照原先的計劃,我先送你出藥塔。慕師弟會盡快趕來,帶你離開?!?
朱苓神色一凝,微微頜首。她看向商紫蘇,對她道:“紫蘇,你要保重,我們秦國再見。”
商紫蘇點了點頭,對她道:“你也一樣,一切小心。”
朱苓跟著趙南星悄然離去。
而慕輕歌在獲勝之后,也悄悄離開了擂臺。
送藥的名額,她已經(jīng)得到。后面的事,她毫不關心。
不過,在臨走時,夏天無卻對她發(fā)出了邀請,希望她能到藥塔總院去。
這話中的含義,慕輕歌清楚,這是讓她到總院去繼續(xù)學習丹術。她目前并無這個打算,所以也只是含糊的回答了一句,三個月后,他們就要出發(fā)去總院應付過去。
慕輕歌稍晚離開藥塔,剛走出藥塔,卻碰上了孤崖。
“你在這干嘛?”慕輕歌詫異的道。
她記得,孤崖剛才還站在司陌身后。
孤崖依舊冷著臉,對慕輕歌道:“主子讓我到小爵爺身邊伺候?!?
“我不用?!蹦捷p歌皺眉拒絕。
孤崖卻道:“主子說了,你會需要的?!?
慕輕歌眉頭皺得更緊:“這算是強買強賣么?”
孤崖臉色一黑,心中腹誹:強買強賣?把他當成貨物?
可是,卻不敢發(fā)怒,繼續(xù)對慕輕歌道:“小爵爺還是把我留下的好,總會有用的?!?
慕輕歌總覺得孤崖話中有話,卻一時間沒有時間去弄明白。只能不情不愿的道:“像往常一樣,隱匿暗處,我需要的時候會叫你?!?
孤崖微微頜首,身影消失在慕輕歌面前。
解決了孤崖的事,慕輕歌快速向桑芷城中的小院而去。
……
當慕輕歌趕到小院時,趙南星已經(jīng)和朱苓坐在樹下喝茶,幼荷與花月在一旁伺候。
見她進來,兩女忙走過去喊道:“小爺?!?
慕輕歌輕點頜首,走向趙南星和朱苓。
趙南星站起來,對慕輕歌贊賞的道:“慕師弟,你今日對戰(zhàn)刁元最后一場真是贏得太漂亮了。全靠你提醒,我們幾個配合默契,硬是沒讓華蒼術的門下得到一個名額。”
慕輕歌笑了笑。
朱苓接著道:“多謝你了慕師弟,如此一來,即便我上了船,也要安全許多?!?
慕輕歌擺手道:“朱師姐不必如此客氣。如今,一切都按照我們計劃進行,但是卻不可大意。今日刁元在比賽中失利,定然恨死了我們。華蒼術惱怒之下,恐怕會讓他做出更出格的事。你收拾一下,咱們這就離開?!?
朱苓點頭,對慕輕歌道:“我沒什么收拾的了,隨時可以走?!?
“如此,我們這就離開?!蹦捷p歌道。
“我與慕師弟一同送你?!壁w南星道
慕輕歌沒有拒絕趙南星的同行,三人加上幼荷、花月二人一起向城外走去。
路上,慕輕歌問幼荷酈國的情況。
幼荷道:“鳳于歸狼狽回國后,因為盜藥傷人的名聲,在國內的名望驟降。再加上鳳于飛的突然回國,讓他焦頭爛額,一邊想補救自己的名聲,一邊還忙著打擊鳳于飛。小爵爺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慕輕歌道:“先讓鳳于飛去陪他玩吧?!?
幼荷點點頭,明白了慕輕歌的意思。
五人來到了與墨陽約定好的地方,墨陽已經(jīng)帶著一組龍牙衛(wèi)早早等待了。
在他們身邊,還停著慕輕歌的那輛馬車。
慕輕歌隱隱感覺不對,從墨陽的神色中,她似乎感到有事發(fā)生。
心中有了這個想法,慕輕歌立即加快了速度,先一步來到墨陽面前。
一見慕輕歌,墨陽就立馬迎上來,對她低聲道:“小爵爺,老公爺出事了!”
慕輕歌雙眸猛地一縮,臉色冷峭下來,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墨陽立即道:“屬下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是咱們留在洛都的暗棋傳來的。說是前幾日洛都突然來了幾個人,不知對皇帝說了什么,那少年皇帝就軟禁了攝政王,還將老公爺和長小姐都關入了天牢?!?
慕輕歌氣息一冷,清透的眼中,看不出此刻的情緒。
“慕師弟你怎么了?”趙南星剛走到,正巧看到了慕輕歌氣息冷冽的樣子。
慕輕歌轉身對他道:“趙師兄煩勞你回藥塔替我向師父說一聲,我家中突發(fā)急事,必須回去處理。三月后,我們秦國沐城再見?!?
趙南星皺眉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需要我?guī)兔???
慕輕歌緩緩搖頭,對趙南星道:“這件事,師兄幫不了我,我必須親自去解決。”
趙南星點點頭,嘆氣道:“總之,若有需要我?guī)兔χ?,盡管找我?!?
慕輕歌點頭,叫朱苓進了馬車,自己則騎上了墨陽早就尋回來的黑焱身上。幼荷與花月也一起上了馬車。
“焱馬!”趙南星眸光微縮,震驚的道?!澳闶恰?
慕輕歌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秦國慕府小爵爺,慕輕歌。趙師兄,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