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美少年的左眼上,多出了一個圓圓的黑印,整個左眼都腫得瞇成了一條線。此刻,正在委屈的遮掩,似乎擔心別人看到他的窘狀。
感覺到慕輕歌的視線掃過,衛(wèi)淇立馬挺直身子,稍微轉動了一下,隱藏自己的左眼,向慕輕歌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這兩個家伙……
慕輕歌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在她的接觸中,很少碰上這樣兩個粗線條的家伙。
“衛(wèi)淇,衛(wèi)琯琯?佗城城主是你們什么人?”慕輕歌突然問道。
她的直截了當,讓二人一驚。嬉鬧的表情上,飛快的閃過一絲警惕,卻又很快恢復平常。
衛(wèi)琯琯轉眸看向衛(wèi)淇咬了咬唇。
關鍵時候,她似乎更信任自己的哥哥,而不是和他抬杠。
衛(wèi)淇也收起了浮夸的模樣,向慕輕歌走過來,看著她,認真的道:“如果我說,佗城城主是我們的父親,閣下會如何?”
那對明亮亮的眼中,不再有半分驚艷,而是沉靜、清澈。
慕輕歌勾唇淺笑,兩人的突然戒備,并未讓她有任何不滿。她沒有回答衛(wèi)淇的問題,而是道:“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應該使用化名?!?
‘善意的提醒’讓衛(wèi)淇與衛(wèi)琯琯臉上都驟然一紅,他們尷尬的笑笑。
他們心中清楚,眼前這個好看得不像話,讓人雌雄莫辯的少年是在嘲笑他們剛才的戒備。
可不是?自己的身份是自己說出去的,又怎么好意思責怪人家另有心思?
悟出了這一層道理,衛(wèi)淇對慕輕歌抱拳道:“剛才失禮了。重新介紹一下,我是衛(wèi)淇,她是我妹妹衛(wèi)琯琯。我們的父親是酈國第二大城佗城的城主,衛(wèi)琳瑯?!?
衛(wèi)琳瑯,酈國三大高手之一的人物。佗城城主,容貌俊美,不過四十歲就進入了藍境巔峰,隨時會向紫境沖刺。性情豪爽、仁孝忠義,交友廣闊。
慕輕歌腦海里,立即浮現出關于衛(wèi)琳瑯的信息。
信息雖短,卻不難看出這個人是很正面的。如今,見到他一雙兒女,慕輕歌更是覺得傳聞非虛。
若衛(wèi)琳瑯暗中是一個陰險狡詐之人,恐怕是培養(yǎng)不出這樣一對兒女來的。
“慕歌。”慕輕歌簡短的自我介紹,似乎也在向二人印證她之前說的話。
察覺到慕輕歌并不想暴露自己身份,衛(wèi)淇與衛(wèi)琯琯也沒有堅持,而是再次提出了之前的請求,希望與慕輕歌同行離開。
“既然你們是城主府的少爺、小姐。為何出入這落日森林,卻沒有下人護衛(wèi)陪伴?”同行中,慕輕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衛(wèi)淇與衛(wèi)琯琯相視一眼,后者無奈的道:“不是沒有,而是走散了?!?
原來,兩人原本是帶著家奴和護衛(wèi)一起進的落日森林,卻不想衛(wèi)琯琯無意中戳到了赤黜鼠的老巢。偏偏,這兩兄妹有一個共同的毛病,就是害怕這種鼠類生物。所以當時被嚇得四處亂逃,慌亂中,便與帶來的人走散了。
“如今已經沒事,你們不用去找同伴嗎?”幼荷伸過頭來問道。
衛(wèi)淇搖頭:“這落日森林這么大,找來找去,要找到什么時候?當初進入森林前,我們就約定好了,若是走散,便到雉城會合。反正這落日森林里的靈獸等級不高,也難傷到我們?!?
他這一番解釋,惹得幼荷與花月嘴角一抽。
心中不斷搖了搖頭。
看來,這衛(wèi)府的人,不僅主子神經大條,就連仆人、護衛(wèi)的神經也粗得罕見。
這兩位,就算境界不差,但實戰(zhàn)經驗呢?還有,就算靈獸不足為懼??墒?,在落日森林里,除了靈獸之外,還有無數冒險者。
人類,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幼荷與花月想不通的問題,在慕輕歌那里并沒有多加疑惑。從剛才兩人的逃跑速度中,她就能窺視一二了。
相比,那些隨行的護衛(wèi),敢如此做,就是知道他們的少主子在速度上天賦過人吧。何況,身為城主子女,他們身上的保命手段又豈會少?
這兩人大大咧咧,神經大條,卻不代表就是天真白癡。
“你們剛才說,這次進入落日森林,就是為了一種,只有落日森林才有的藥物?”慕輕歌突然道。
衛(wèi)淇點了點頭。
這個話題,讓衛(wèi)琯琯明艷的小臉上,落寞下來。
“在落日森林獨有的藥物,就只有落日葵了。落日葵屬溫性,能滋養(yǎng)經脈,延緩老化。并不是什么救命良藥,只能算是輔助藥材。外界藥店中,并不罕見?!蹦捷p歌道。
“慕歌你懂醫(yī)術?”衛(wèi)琯琯驚訝的眨了眨眼。
衛(wèi)淇也同樣震驚的看著她,眼中含義與妹妹無差。
慕輕歌頜首:“略懂皮毛?!?
她之所以說出落日葵的特性,就是為了問兄妹二人,這種藥材隨處可買,又何必進入落日森林中來尋?
兩人也不笨,聽出了她話中的含義。
衛(wèi)琯琯在哥哥的暗示首肯后,才道:“我們需要的是新鮮的落日葵,藥店里買的都已經干枯。原本有一支探險小隊是長期與我們合作的,府中新鮮的落日葵都是由他們提供。可是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超過約定交易的日期已久,卻遲遲不見他們蹤影。府中的存貨又要見底,我們才親自過來一趟?!?
“我們與護衛(wèi)走散,他們定會去尋落日葵。如今我們沿路上也可以摘一些,到雉城與他們會合后回佗城?!毙l(wèi)淇補充道。
“貴府需要大量落日葵,可是家中有人經脈受損?”慕輕歌心中一動,問道。她記得,幼荷的情報中有提過,衛(wèi)琳瑯的妻子患有重病,藥石無醫(yī),只能勉強維持生機。難不成落日葵就是救衛(wèi)琳瑯妻子的藥物?才會引得這兄妹二人如此緊張。
兄妹二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他們母親患病,似乎也不是什么隱秘之事。當下,便把家中實情說了出來。真相與慕輕歌的猜測一般無二。
唯一不同的是,衛(wèi)琳瑯夫人的病,不僅藥石無醫(yī),就連從虞國請來的煉丹大師,也束手無策。只能用落日葵勉強減輕衛(wèi)夫人的痛苦。
“慕歌,你既然懂得醫(yī)術,可不可以跟我們回府,為我娘看看?”突然,衛(wèi)琯琯激動的道。
衛(wèi)淇卻阻止道:“琯琯,不要為難慕歌。娘的病,連婁大師都治不好,慕歌怎么可能行?”說罷,他又察覺自己用詞不妥,忙對慕輕歌解釋:“慕歌,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不行,我是說不希望你有壓力,你還小,以后說不定能治我娘……哎呀!我也不知該如何說了,反正你懂我意思就行。”
慕輕歌點點頭,并未此與他多費唇舌。
事實上,她此刻對衛(wèi)夫人的病并無了解,自然也做不出那種許下承諾,包治包好的事來。
哥哥的話,讓衛(wèi)琯琯也明白過來自己太急了,忙道:“對對。我娘的病,婁大師都束手無策了,我不該為難慕歌你?!?
慕輕歌微微搖頭,表示無礙。
終于,衛(wèi)淇與衛(wèi)琯琯兄妹二人臨時加入了慕輕歌的團隊,一起離開落日森林。
途中,慕輕歌沒有忘記繼續(xù)找尋關于木易的消息。她畢竟是向鳳娘取了酬勞,那半成品的神器,足夠讓她多花點心思。
而衛(wèi)淇兄妹二人,也在途中尋到了些落日葵,任務完成,兩人的臉上隱隱的擔憂也消散許多。
完成了最主要的任務,兩人的心情又再度回到了初見時,那般沒心沒肺的樣子。
對于慕輕歌的性別,成為了他們最為關心和有興趣的話題。
誰讓慕輕歌的容貌太美,又如此雌雄莫辯。即便有著幻器幫助,依然給人一種忽略性別的驚艷。
對于這件事,慕輕歌已經無數次向衛(wèi)淇說明,自己是‘男人’,可是這個家伙卻始終不信。每一天,總會將視線落在慕輕歌身上,似乎想要找出她女扮男裝的秘密。
這家伙的執(zhí)著,一開始讓慕輕歌很不適應,后來漸漸的發(fā)現他并未影響到自己后,也就隨他去了。
反倒是知道慕輕歌是‘男人’后,如獲得勝利般的衛(wèi)琯琯,十分看不慣哥哥那雙停留在慕輕歌身上的‘賊眉鼠眼’,每天都化身成母暴龍,追著哥哥狠揍。
這對兄妹,幾乎成為了隊伍里的開心果。讓大家都慢慢的接受了他們。
“爺,再過幾個時辰,咱們就能走出落日森林。若是加快腳步,能夠在日落前趕到雉城與墨哥他們會合。”一名龍牙衛(wèi),走到慕輕歌身邊,道。
手中的地圖,也隨即遞到了她的手中。
垂眸看了看地圖,慕輕歌點頭道:“那就通知大伙加速。”
在森林里待久了,又無什么挑戰(zhàn),讓她格外懷念城市里的美酒美食。
一行人加快速度,很快就走出了落日森林。
龍牙衛(wèi)伸手入口中,打了一個響哨。很快,幾匹焱馬在黑焱的帶領下,從附近的林中奔出——
“焱……焱馬……!”衛(wèi)淇吃驚的看著沖出來的焱馬,口齒都變得不清了。
“哇!好帥!慕歌,焱馬是你們的坐騎嗎?”衛(wèi)琯琯雙眼冒著星星的看著慕輕歌道。
能用焱馬做坐騎,人又那么好看,簡直就帥爆了好不好!
慕輕歌酷酷的點頭,提步走到黑焱身邊,抬手揉了揉它微卷的鬃毛。
黑焱鼻腔里噴著熱氣,親昵的用臉去蹭慕輕歌的掌心,那撒嬌的模樣,哪里還能看出當初焱馬王的高傲?
墨陽留下的焱馬,正好是一人一匹,他可算不出,途中會多出衛(wèi)家兄妹倆。
所以,注定有兩人要與人共騎一匹。
慕輕歌還未說話,衛(wèi)淇就開始了分配:“琯琯你就跟幼荷姑娘共騎一匹。我嘛,就跟慕歌共騎了?!?
“憑什么!我要和慕歌共騎一匹!”衛(wèi)琯琯立即炸毛。
衛(wèi)淇臉色一黑,得意的神情迅速消失,對衛(wèi)琯琯磨著牙道:“男女有別懂不懂?”
衛(wèi)琯琯卻不理,仰著下巴道:“哼,你不是說慕歌是女的嗎?那你要跟她共騎,又是什么心理?想占便宜是不?”
“別胡說!”衛(wèi)淇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似乎被衛(wèi)琯琯戳中了心事。
衛(wèi)琯琯眼珠調皮的一轉,笑道:“不想我胡說,就別跟我爭慕歌!”
“你!你還要不要臉?!大姑娘家家的說出這樣沒羞沒臊的話!”衛(wèi)淇又氣又急,跺著腳,指向衛(wèi)琯琯。
衛(wèi)琯琯向他吐了吐舌頭:“如玉君子,淑女好逑。”
兩人爭奪慕輕歌的大戰(zhàn),幾乎每日都會上演一次。龍牙衛(wèi)與幼荷二人早已經習慣,同時也在心中感嘆自己的主子魅力無雙。哪怕是男兒扮相,也會吸引男子的愛慕。
在兩人爭執(zhí)之中,慕輕歌早已經坐上了黑焱的背上。
見兩人爭吵不休,她輕撫著黑焱的鬃毛,淡淡的道:“黑焱并不喜我之外的人靠近?!毕轮庖讶幻黠@,黑焱還配合的給了一個傲嬌的表情。
不理會二人到底與誰共騎,慕輕歌已經先人一步離開。
望著她瀟灑的背影,衛(wèi)琯琯和衛(wèi)淇頓時苦著一張臉,默默無兩眼淚。
直到龍牙衛(wèi)們也學著慕歌瀟灑的離開,兩人才醒悟過來,慌慌張張的蹭馬。最后,衛(wèi)琯琯坐上了幼荷的馬背,而衛(wèi)淇則擠上了一名龍牙衛(wèi)的焱馬。
十幾人,浩浩蕩蕩的向雉城而去。
借著焱馬的速度,還未到日落,他們就看到了矗立在平原上的雉城輪廓。
“??!終于見到城市了,這下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頓,洗個澡,睡一覺!”衛(wèi)淇坐在馬背上,伸了個懶腰,一臉愜意。
對他的話,慕輕歌深有同感,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雉城,是酈國最靠近落日森林的城市。一進入這里,就能讓人感覺到酈國與秦國的不同。
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服飾上的細微差別。
酈國的人,喜歡鮮艷明亮的顏色。慕輕歌的紅色,在秦國是獨樹一幟,可是在酈國,卻處處可見紅袍紫衣,區(qū)別不過是樣式的不同,以及紋路花樣罷了。
其二,便是飲食口味。
秦人喜辣,而酈國的人,卻偏愛微甜酸的口味。
“一會我要吃醋溜排骨,糖醋鯽魚,冰糖蹄髈,地三鮮,魚香肉絲……”衛(wèi)淇板著指頭數著自己要吃的菜,嘴角隱隱有可疑之物流出。
而走在最前面的慕輕歌,卻聽得一陣牙酸。這些酈國名菜,簡直就打消了她一半的胃口。
突然間,她慶幸自己穿越重生是在秦國,因為她前世的口味也是偏辣。若是重生在這喜甜喜酸的酈國,豈不是要被膩死、餓死?
越是靠近雉城,四周的人群也漸漸多了起來。
遠遠的,就看見城門處有人排著進城,有人排著出城。雉城的守衛(wèi),都恪守己責,認真的檢查來往行人。
慕輕歌對衛(wèi)琯琯問道:“酈國的守衛(wèi)都那么嚴格么?”之前的交談中,她已經說過自己來自秦國。
衛(wèi)琯琯搖頭道:“也不是。像我們佗城就不會這樣。這雉城離邊境較近,估計是因為此,才會嚴查吧?!?
慕輕歌理解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雉城里,確實有萬象樓?”
“對。萬象樓的其中一個分部,就在雉城里。慕歌你到底要找什么?說不定我們知道,你就不用去萬象樓花那個冤枉錢了?!毙l(wèi)琯琯不解的看著她。
慕輕歌微微一笑,并不答話。
不是為了保密,而是衛(wèi)家兄妹根本不可能知道異火的消息。問了也是白問。
若是異火的消息如此容易被找到,她又何苦去找無所不知的萬象樓,花錢買消息?
萬象樓,一個以發(fā)布任務,物物交易,買賣消息為生的地方??梢哉f,是整個臨川大陸最強大的情報網。
據說,它的總部在一等帝國,圣元帝國之中。
而在二等國、三等國里,都有其分部。三等國的分部四處,其中一個就在酈國的雉城,酈國國都煥都也有一家分號。
這些消息,是慕輕歌一路上搜集來的。之后遇到衛(wèi)家兄妹后,又與他們求證,才確認了情報的可靠性。
相對于衛(wèi)琯琯心疼自己被萬象樓宰,她更關心的是萬象樓到底能否提供給她有效的情報。
“對了,慕歌。你之前說,要到虞國的藥塔分院學習是不是?”衛(wèi)琯琯突然道。
慕輕歌輕點頜首。
當時,衛(wèi)淇問她離開秦國要打算去哪時,她便隨口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只不過,她去藥塔分院學習沒錯,但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感受一下如今煉藥師與自己的差距,另外就是解決煉器師血脈的激活問題。
衛(wèi)琯琯眼睛一亮,興奮的道:“我和死衛(wèi)淇商量過了,等把落日葵帶回佗城,我們也與你一起去虞國,進入藥塔學習?!?
“為什么?”慕輕歌詫異的看著她。
“因為我們覺得,與其把母親的病情放在別人身上,還不如我們兄妹二人去專研一番。說不定,能救回母親?!毙l(wèi)淇此時也趕了上來,對慕輕歌咧唇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
慕輕歌嘴角一抽,為什么她覺得這兄妹二人的目的不像他們自己說的那么純呢?
不過,衛(wèi)家兄妹要如何,她也管不上。
所以,她收回眼神,沉默趕路。
等一行人來到雉城外時,早已經在此等候的兩批人,分別從不同方向趕來,迎向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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