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下是濃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昂貴的西裝皺得像抹布。

她輕輕撫平他緊蹙的眉頭，卻摸到一手冷汗。

床頭柜上的珍珠耳墜突然泛起藍(lán)光。

蘇闌音鬼使神差地把它貼近胎記，兩者接觸的瞬間，臥室的穿衣鏡上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密碼符號！

\"醒了？\"傅溟川突然驚醒，立刻按鈴叫醫(yī)生，“感覺怎么樣？\"

\"我看到了密碼...\"蘇闌音抓住他的手臂，”在鏡子上！白薇留下的...\"

話音未落，育兒房傳來小滿撕心裂肺的哭聲。

兩人沖過去時，保姆癱倒在地，嘴里喃喃著\"穿紫旗袍的小姐...\"。嬰兒床上，小滿的襁褓別著枚珍珠胸針，正在播放沈清歌的錄音：

「想要解藥？明晚帶密碼本來亂葬崗。記得單獨(dú)來哦，溟川哥哥～」

錄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月光》第三變奏的旋律。

傅溟川一拳砸碎留聲機(jī)，卻發(fā)現(xiàn)小滿鎖骨下也出現(xiàn)了淡淡的蝴蝶印記——正隨著音樂節(jié)奏泛著微光。

法租界麗都舞廳的水晶吊燈突然熄滅時，蘇闌音正躲在二樓包廂監(jiān)視沈清歌。

留聲機(jī)里的《月光》旋律突然變調(diào)成尖銳的電子音，舞池里的賓客接二連三倒地抽搐。

“終于來了？”沈清歌穿著護(hù)士服從香檳塔后轉(zhuǎn)出，往最頂層的酒杯倒入紫色液體，“妹妹連孕婦都毒，是不是太下作了？”

蘇闌音舉起勃朗寧手槍：“把解藥交出來！”

沈清歌輕笑一聲，突然撕開人皮面具——赫然是蘇婉瑩的臉！\"姐姐還是這么天真?！八聪聭驯戆粹o，”真正要你命的，是此刻在傅公館陪你女兒玩的人?！?

蘇闌音的血瞬間凝固。

她轉(zhuǎn)身就往樓下跑，卻被兩個穿和服的壯漢攔住去路。

”別急呀?！吧蚯甯琛蛘哒f偽裝成沈清歌的蘇婉瑩晃了晃青瓷瓶，”密碼本換解藥，很公平吧？\"

子彈擦著蘇婉瑩耳邊飛過，打碎了她身后的香檳塔。

蘇闌音趁機(jī)翻過欄桿跳進(jìn)舞池，在混亂中沖向側(cè)門。

她必須趕回傅公館，小滿有危險！

——

傅溟川踹開育兒房門時，房間里靜得可怕。

搖籃曲音樂盒在自動播放，小滿的嬰兒床上放著一套小小的和服，上面用血寫著「亂葬崗見」。

他掏出懷表——這是顧淮安特制的追蹤器——表盤顯示蘇闌音正在急速移動，方向卻是相反的十六鋪碼頭！

\"調(diào)虎離山...\"傅溟川突然明白過來，立刻撥通顧淮安的電話，\"啟動‘捕鶯計劃’，現(xiàn)在！\"

——

蘇闌音在更衣室鏡前包扎手臂傷口時，鏡面突然浮現(xiàn)水霧字跡：「別信沈。真正的夜鶯是——」字跡被鮮血覆蓋，她猛然回頭，看見本該在醫(yī)院的女傭舉著針管撲來。

“夫人小心！”

顧淮安的聲音從通風(fēng)管傳來，同時射出的麻醉針將女傭放倒。

他從天花板翻下來，手里拿著個奇怪的儀器：\"頻率檢測器顯示，沈清歌的錄音里有次聲波密碼。\"

\"什么意思？\"

\"意思是...\"顧淮安擦掉鏡面上的血，\"有人通過聲波在給小滿下指令。你看！\"

鏡中浮現(xiàn)出新的字跡：「胎記是生物密鑰，七月十五月子時激活」

蘇闌音突然想起夢中白薇的警告：\"第三變奏...是激活碼！\"

亂葬崗的暴雨中，蘇闌音腹部絞痛加劇。

她跪倒在泥水里，雨水沖散了偽裝的血漿——隆起的孕肚下其實(shí)綁著白薇遺留的密碼箱。

\"密碼本換解藥，很公平吧？\"沈清歌的手術(shù)刀泛著藍(lán)光，\"還是說...你連親生女兒的命都不要了？\"

無線電突然傳來小滿的啼哭，同時蘇闌音鎖骨下的胎記投射出全息地圖，顯示浦東某處建筑群的立體結(jié)構(gòu)——正是日軍秘密毒氣庫！

\"原來如此...\"沈清歌的刀尖顫抖起來，\"白薇把你的胎記改造成了活體密鑰！\"

垂死的蘇闌音突然翻身，密碼箱噴射出神經(jīng)毒素。沈清歌在癲狂中自曝真相：\"傅母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我們調(diào)換嬰兒...所以小林大佐不得不毒殺她...\"

暴雨中沖出真正的傅溟川，他懷中的小滿胎記正與蘇闌音共鳴發(fā)光。

當(dāng)父女倆的手同時按在密碼箱上時，箱體裂開，露出裝著七瓣菊解藥的琉璃瓶。

\"結(jié)束了。\"傅溟川抱起虛弱的蘇闌音。

\"不...\"她望向瘋狂大笑的沈清歌，”她剛才說...傅母是被...\"

驚雷炸響，沈清歌趁機(jī)將手術(shù)刀刺向小滿。

槍聲與閃電同時劈下，顧淮安從墓碑后現(xiàn)身，手中的槍冒著青煙。

“抱歉老傅。”他看著沈清歌的尸體，“她知道的太多了?！?

傅溟川沉默地?fù)炱饛纳蚯甯枭砩系舫龅膽驯怼锩媲吨恼掌希贻p的傅父正與穿和服的小林原二舉杯共飲。

戰(zhàn)后的第三個復(fù)活節(jié)，上海法租界的圣依納爵教堂擠滿了禮拜的人群。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蘇闌音的發(fā)梢上，她低頭為女兒整理蕾絲裙擺，手指忽然一頓——小滿鎖骨下的蝴蝶胎記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藍(lán)光，比往日更加清晰。

“媽咪，沈姐姐教我唱新歌了?！比龤q的小滿仰起臉，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蘇闌音的笑容僵在臉上：“哪個沈姐姐？”

小滿指向唱詩班的方向。

一個戴著珍珠發(fā)卡的女孩正站在管風(fēng)琴旁，她的面容隱在陰影里，只能看見唇角微微上揚(yáng)的弧度。

蘇闌音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那個女孩的側(cè)臉，和沈清歌一模一樣。

管風(fēng)琴的樂聲驟然變調(diào)，熟悉的《月光》第三變奏在教堂穹頂下回蕩。

蘇闌音猛地站起身，卻見那女孩轉(zhuǎn)過頭，沖她輕輕眨了眨眼。

“七月十五，子時……”女孩的歌聲混在圣歌里，只有蘇闌音聽得真切。

“溟川！”她下意識去抓身旁的丈夫，卻發(fā)現(xiàn)傅溟川的鎏金懷表突然停擺——這是軍統(tǒng)最高級別的警報信號。

教堂大門被猛地推開，刺眼的陽光里站著一個穿淡紫色旗袍的女人。

她牽著一個小女孩，身后跟著一個戴鐐銬的男人。

蘇闌音的呼吸停滯——那個男人，是傅溟川的父親。

“父親？！”傅溟川的聲音低沉而緊繃。

男人抬起頭，渾濁的雙眼毫無焦距，機(jī)械地重復(fù)著：“地窖……鋼琴……七個孩子……”

穿旗袍的女人輕笑一聲，摘下面紗——是蘇婉瑩。

“好久不見，姐姐?！彼穆曇籼鹉伻缑?，“沒想到吧？我回來了?！?

小滿突然掙脫蘇闌音的手，跑向彩窗下的陽光。

當(dāng)光線穿透她鎖骨下的胎記時，地面上竟投射出一幅完整的上海地下間諜網(wǎng)地圖，每一個紅點(diǎn)都標(biāo)注著名字——最后一個，赫然是現(xiàn)任上海市長的英文秘書。

蘇闌音沖向小滿，卻被蘇婉瑩攔住。

“別急呀。”她晃了晃手中的懷表，“你以為沈清歌真的死了？她可是‘夜鶯’啊?！?

教堂的彩窗突然全部碎裂，玻璃碎片如雨般墜落。

傅溟川一把將蘇闌音和小滿護(hù)在身下，抬頭時，蘇婉瑩和傅父已經(jīng)消失無蹤，只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通向教堂地下室。

顧淮安從側(cè)門沖進(jìn)來，臉色煞白：“老傅，剛截獲的密電——‘鐘擺’蘇醒了！”

“鐘擺？”蘇闌音看向傅溟川。

“軍統(tǒng)最高級臥底，代號‘鐘擺’?！备典榇ǖ穆曇衾涞孟癖?，“我父親。”

地下室的鐵門緩緩打開，陰冷的風(fēng)裹挾著腐朽的氣息涌上來。

管風(fēng)琴再次奏響《月光》，這一次，琴聲里夾雜著孩童的哭聲。

小滿的胎記突然劇烈閃爍，她指著地下室，用不屬于孩童的冰冷語調(diào)說：

“媽咪，他們在下面等我們。”

——

傅公館的玫瑰開了第三茬，蘇闌音坐在花園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小滿教她的那首法國民謠。

旋律婉轉(zhuǎn)，卻在某個轉(zhuǎn)調(diào)處藏著微妙的摩爾斯密碼——**「地窖鋼琴，七鍵同按」**。

“媽咪，沈姐姐說這是秘密?！毙M趴在她膝頭，鎖骨下的胎記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蘇闌音的手指一顫，奶瓶落地。

“哪個沈姐姐？”她的聲音繃得極緊。

小滿歪著頭：“就是穿紫裙子的沈姐姐呀，她每天晚上都來教我唱歌。”

蘇闌音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沈清歌已經(jīng)死了三年。

深夜，蘇闌音獨(dú)自潛入地窖。

那架染過無數(shù)人鮮血的施坦威鋼琴靜靜立在黑暗中，琴鍵上落滿灰塵。

她深吸一口氣，按照小滿哼唱的旋律，按下第七個黑鍵——

鋼琴內(nèi)部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整個琴身向后移動，露出墻上的暗門。

門上的鎖孔形狀，赫然是一只展翅的蝴蝶。

蘇闌音顫抖著將小滿的胎記貼近鎖孔，藍(lán)光閃爍間，暗門緩緩打開——

里面是一間狹窄的密室，墻上貼滿了發(fā)黃的照片。最中央的那張，是年輕的傅父與穿和服的小林原二舉杯共飲，照片背面寫著日期：****。

南京淪陷前夜。

“鐘擺計劃……”蘇闌音喃喃念出文件上的標(biāo)題。

文件詳細(xì)記錄了傅父如何以商人身份潛入日軍高層，又如何被注射藥物控制，成為雙重間諜。

最后一頁是一張名單，上面列著七個孩子的名字——每個名字后面都標(biāo)注著**「胎記密鑰」**。

小滿的名字排在最后。

“原來如此……”蘇闌音的手指撫過紙頁，“他們用孩子做活體密碼本?！?

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夫人果然聰明?！鄙蚯甯璧穆曇粼诤诎抵许懫穑翱上?，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蘇闌音猛地轉(zhuǎn)身，卻見沈清歌舉槍而立，身旁站著目光呆滯的傅父。

“你……沒死？”

沈清歌輕笑：“‘夜鶯’怎么會這么容易死？”

她扣下扳機(jī)的瞬間，地窖的門被轟然踹開——

——

百樂門重新開張那夜，舞臺中央的歌女戴著珍珠面紗，嗓音如泣如訴。

當(dāng)她唱到**“明月幾時有”**時，蘇闌音看清了她手腕上的櫻花刺青——與沈清歌尸體上的紋身分毫不差。

歌女謝幕時“不小心”打翻燭臺，火光中，墻壁上浮現(xiàn)出傅父年輕時的照片，背面寫著：

**「吾兒溟川，若見此信，速毀地窖鋼琴?！?*

蘇闌音沖上舞臺，卻只抓到一把珍珠粉末。

傅溟川在碼頭截住了試圖逃逸的沈清歌。

“你究竟是誰？”他冷聲質(zhì)問。

沈清歌撕開面具，露出的卻是蘇婉瑩的臉：“你猜？”

槍聲響起，蘇婉瑩倒在血泊中，臨死前大笑著喊出最后一句話：

**“七月十五，子時，鐘擺歸位！”**

傅溟川低頭，發(fā)現(xiàn)她手中攥著一張老照片——照片上的白薇抱著嬰兒，身旁站著微笑的傅父，而背景里的教堂彩窗上，赫然映出小林原二舉槍的影子。

蘇闌音回到傅公館時，發(fā)現(xiàn)小滿正站在鋼琴前，胎記泛著前所未有的強(qiáng)光。

“媽咪。”小滿的聲音冰冷得不似孩童，“他們要來了。”

窗外，暴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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