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刺眼陽光和電話亭構成的陰影里,聽見兩個黑衫軍談話。其中一個摸出雪茄和火柴盒,突然想起帶著面具,又把煙塞回口袋里,罵了一句。
另一個問:“嘿,梅西,大小姐這次怎么不來?她不是最喜歡現(xiàn)場嗎?”
沒抽成煙的男人聳聳肩:“據(jù)說會來,鬼知道——誰在那兒?!電話亭后面!”
我沿著街道拼命跑,身后黑衫軍追了上來。
子彈打在腳邊街磚上,火花飛濺。
彈片擦在小腿上,似乎流血了。
拐角住突然駛入一輛軍用墨綠色吉普,結束了這一切。
吉普上下來一位穿黑衣服的女人。
我措不及防撞上她,撞掉了她銀色面具。
“琳娜.塞爾曼?”
她倨傲的俯視我,淡藍色的眼睛狹起來。
“艾倫。艾倫.卡斯特?!?
我很快被身后的人按在地上反綁住雙手。眼睛被蒙住,不知道誰把我丟上了吉普車后座。有人請示:“大小姐,他看到你的臉了,在這里處理掉嗎?”
琳娜慵懶得像只貓,聲調微微上揚。
“不用,把他帶回總部。我有很多東西想問他?!?
阿諾德曾跟我說,黑衫軍能發(fā)展成現(xiàn)在的規(guī)模,政府內部一定潛伏有力量。
我沒想到會包括琳娜。
她竟然騙過了安得蒙,自由出入普林頓莊園。
春天的陽光很好,我莫名覺得身上發(fā)冷。
眼罩被取下來時我已經(jīng)在塞爾曼將軍府了。我被剝光了上衣綁在椅子上,扔在一間小房間里。房間的門虛掩著,看得出外面是一間豪華寬敞的會議廳,有長長的會議桌,鋪著猩紅色地毯,有人影來來往往。燈已經(jīng)點亮了,外面應該是晚上。我可能被迷藥暈了一段時間。
我聽見琳娜拔高的聲音:“父親,你不能傷害安得蒙!他是我的未婚夫!”
回答的男人似乎上年紀了,很不耐煩:“雛鷹認為安得蒙.加西亞必須除去。他只是受傷了,沒有死。”
“是你讓我嫁給他!”
“寶貝,我只是要你接近他,取得六處情報……你們只是訂婚,他死了你就不用嫁給他了。你知道他是同性戀。”
“可是父親……”琳娜高跟鞋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像只發(fā)狂的貓:“你答應過我不傷害安得蒙!”
“親愛的,有空擔心他,不如去看看他的小情人。去幫我看看能不能從艾倫身上套出點東西來?!?
琳娜向我這邊走來,電燈突然亮了,刺得眼睛瞇起來。
之后的事情我不太愿意回憶。
拷問都是這樣,強光照臉,脫水,拳打腳踢,鞭刑,心理逼供。
我不知道安得蒙接受情報局調查時是不是也把這些東西都經(jīng)歷過一遍。
只是他最后還能若無其事的回來,我中途兩次失去意識。
琳娜要我提供第一辦公室的工作內容和進展情況。
當然我不能說。
我發(fā)過誓,要用生命守衛(wèi)普林頓莊園的秘密,其中包括了“迷”的破譯。
她本來帶了兩個助手,最后她讓他們都退出去,把門關上,在我身邊蹲下來。
“艾倫,其實你的臉長得很不錯,灰藍色的眼睛和深栗色頭發(fā)——如果不是同性戀,應該很討女人喜歡。”
她的手指慢慢撫摸過我的臉,一寸一寸,聲音變得很甜美:“你小腿流血了,呼吸很微弱。你會死在這里?!?
我努力別過臉,離開她的手:“我沒想到是你,小姐?!?
“我也沒想到安得蒙會喜歡男人。”她輕聲說:“我厭惡我們做|愛時他叫你的名字。你會死在這里,總有一天他會忘掉你,我們會結婚。劣等民族會被淘汰,第三帝國會榮耀于世界,他會和我一樣信仰納粹?!?
“你在做夢。你是英國人。”
“對,我是英國人??墒窃渍f,英國人也是優(yōu)等民族之一?!?
“黑衫軍是你策劃的,難道你就是雛鷹?”
琳娜愣了愣:“你知道雛鷹?!”
她突然站起來,向門外說了什么,不久就送來一把老虎鉗一樣的東西。
我認出來了……那是電擊器。
她重新走向我:“告訴我,你和雛鷹是什么關系?”
金屬接觸到皮膚時,心臟幾乎要沖破胸腔跳出來,肌肉抽搐,難以明的疼痛傳遍全身,我再次昏過去。醒來時琳娜安靜的坐在我旁邊,金色卷發(fā)披散下來,重復同樣一個問題:“你認識雛鷹?”
我不知道暈了幾次,最后只能咧著嘴對她苦笑:“小姐,要處理我請盡快。淑女不適合電擊器,你皮包里有消音□□?!?
“處理你?”琳娜尖笑,她扶著椅子突然笑得直不起腰:“你和安得蒙的關系我一開始就知道,要是能處理你,你現(xiàn)在尸體都腐爛了??墒请r鷹下了死命令,不能殺你。”
過度的疼痛中我?guī)缀鯁适Я怂伎寄芰?,這句話在大腦內過了很多遍才理解到它的真正意思。
雛鷹要我活著。
門外突然有槍聲,琳娜出門看,片刻回來,鐵青著臉。
“艾倫,你做了什么?安得蒙找過來了——子彈引燃火,整棟房子燃起來了!”
我掙扎著坐起來,邊笑邊咳嗽:“小姐,你覺得我能做什么?”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