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的眼睛低垂,又看一眼衣裳,低聲道:“你先出去,我不喜歡沐浴有人看著?!?
那婦人便道:“這可不行,我不能出去?!?
沈微慈不強(qiáng)求,又看她:“我怎么稱呼你?”
婦人便道:\"宋夫人叫我文娘就好了。\"
沈微慈點(diǎn)點(diǎn)頭,溫和道:“文娘,那你先轉(zhuǎn)過去,我很快就好了?!?
文娘看了看沈微慈還帶著紅暈的眼睛,在熱氣中仙姿玉色,讓她險些看的出神。
她下意識的就點(diǎn)頭,又反應(yīng)過來道:“丞相讓我看緊宋夫人,宋夫人要不轉(zhuǎn)過去吧,我只看后背?!?
沈微慈看了一眼文娘,壓下唇角,背對著文娘開始脫衣。
她的動作很坦然,文娘看了看,當(dāng)看到那一身細(xì)膩白凈皮膚露在眼前時,也沒好意思多看。
沈微慈這么配合,她心里放心半截。
沈微慈余光處看著文娘,低頭脫衣時,已將袖口的東西捏在了手里。
沐浴完,沈微慈穿衣,又將脫下來的衣裳抱在懷里,放在床頭。
文娘過來要將沈微慈換下來的衣裳拿走,沈微慈看了看她的動作,抿唇頓了一下,松開了手。
剛才她換衣時,文娘也緊緊的看著她。
文娘見沈微慈配合,也就神情放松。
回來后文娘看著沈微慈滴水的發(fā)絲連忙過來給她擦頭發(fā)。
帳篷內(nèi)即便放著一盆炭火也依舊很冷。
她身上微微打顫,帶著水珠的地方起了雞皮疙瘩。
西北的冬日很長也很冷,干冷刺骨,她真的體會到了。
沈微慈坐在炭火邊,蒼白的手指覆在火上,任由文娘替她擦發(fā)。
這一夜沈微慈并沒有睡著,帳篷掩蓋不了呼嘯的風(fēng)聲。
還有從帳篷底下穿透進(jìn)來的寒風(fēng)。
她睜著眼,聽著風(fēng)聲許久,又閉上眼睛。
之后的三天里,李容山都沒見她,她一整天都被困在營帳中,除了送飯菜的人進(jìn)來,她不許走出去一步。
她不知道現(xiàn)在他們到底要怎么處置她,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是最恐懼的時候。
特別是清娪不在她的身邊。
她的不安越來越重。
只要清娪在她身邊,她還能想辦法。
但是清娪不在,她得讓孩子先好好活著。
沈微慈一整天都很安靜,安安靜靜的坐在凳子上,撐著頭出神。
文娘在旁邊看著也省心,又忍不住時不時往沈微慈身上看一眼。
太過好看的人,總是讓人想要觀賞。
她甚至對沈微慈產(chǎn)生了一絲同情。
面前這個這么漂亮的人,或許就要死了。
要不是李丞相將她困在這里,以金人恨宋家的地步,宋夫人又生的這么好,她都不敢想會受到什么凌辱。
宋家在西恩邊塞,殺了不知道多少金人,這個仇,可能李丞相都有些壓制不下。
到了夜里的時候,一道孩子的哭聲響徹在夜色中。
沈微慈一下子就聽出清娪的聲音,身子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就往簾子那頭撲過去。
文娘被沈微慈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去拉住沈微慈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聲道:“宋夫人,別?!?
沈微慈用力往外頭走:“我的孩子……”
文娘將按著沈微慈的肩膀,小聲對她道:“丞相沒叫人過來叫您,您私自出去很危險。”
“您聽我的,我不害您?!?
沈微慈一頓,轉(zhuǎn)頭看向了文娘。
“你去與李丞相說,說我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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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的營帳內(nèi),李容山抱著清娪坐在桌案后,手指拍在清娪的后背上,像是在安慰她。
但絲毫起不了作用,清娪張著小嘴,哭聲嘹亮。
李容山拿帕子給清娪擦了擦淚光,看著這張與沈微慈極相似的臉龐,垂了目光。
身邊的隨從看著李容山不緊不慢的動作,終究有些著急的問:“大人還要等多久才告知其它人宋夫人的身份?”
“現(xiàn)在外頭都在傳您親自去接了一個女人和孩子回來,以為是您從前的女人孩子。\"
\"金國王上將女兒都許配給了您,要是讓金國王上知道您還留念舊國的人,恐怕會引起猜忌?!?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公布宋夫人的身份,既可以堵住謠,也能快些想辦法擾亂宋璋。\"
“我們手上有宋夫人和和宋璋的孩子,他再狠心,心境一定會被擾亂。”
“我們再趁機(jī)猛攻。\"”
“我們打到現(xiàn)在,只要打下了廣陵就好了,再拖,只會對我們不利的!”
李容山沉默不語,眼睛看著懷里還在哭的孩子。
外頭傳來侍衛(wèi)說文娘要見的聲音,李容山?jīng)]有理會。
他淡淡道:“我已分了一路圍城?!?
“等那邊的消息一到,我將這個孩子的尸首送給宋璋,告訴他,他的女人還在我手上?!?
說著李容山抬頭看向身邊的隨從:“你說,宋璋會不會瘋?”
“會不會棄守強(qiáng)打?”
“我們這里有四十萬,他宋璋才二十五萬。”
“宋璋的頭顱,會和他祖父一樣被掛在旗幟上振奮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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