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蒼老的手指顫巍巍的撫向了沈微慈年輕滑膩的臉頰,拉攏的蒼老眼神里隱隱有淚光閃爍:”我知道你是頂好的孩子?!?
”璋兒沒有娶錯人,也擔(dān)得起宋家的孫媳?!?
”宋國公府往后有你,我心里放心.“
\"我這老婆子年紀(jì)大了,不想在路上拖累你了?!?
“他們即便打進(jìn)來了,又能拿我這個老婆子怎么樣?”
“你松松快快的走,去金陵照顧昫兒,璋兒記掛你,在前頭也能安心打仗啊。”
沈微慈低著頭,淚水從眼眶一點(diǎn)點(diǎn)下落滴落到寬袖上,聲音沙?。骸拔也粫衾咸粋€人在這兒的,我會帶老太太走。”
說著沈微慈站起來,低頭看著宋老太太:“我承諾過世子的不能失?!?
“世子也記掛老太太,我怎么能獨(dú)自一個人走?!?
說著沈微慈彎腰輕輕給宋老太太擦淚,溫聲寬慰:“老太太放心,一路上還有太子的人護(hù)著,不會出事的。”
沈微慈從宋老太太那里出去,在門口處讓婆子趕快收拾好宋老太太平日里吃的藥和需要用的東西。
又去前門去看馬車整理的如何。
前門處站著太子留下的一百侍衛(wèi),都身穿盔甲,腰佩銀劍,在這個時候還有侍衛(wèi)護(hù)送,異常難得。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沈微慈讓眾人都換上粗布布衣,馬車也用矮小普通的,不一大行人走,兩兩一起,當(dāng)做尋常百姓出逃。
宋老太太下榻艱難,沈微慈讓婆子一點(diǎn)點(diǎn)扶著過去前門,用了大半個時辰。
等到終于上路時,天色已漸漸灰白。
外頭依舊下雪,路并不好走。
官道上驛站的官員驛員早已聞風(fēng)而逃,驛中連燈也不曾有。
好在是沈微慈準(zhǔn)備了足夠的干糧,足夠去金陵的路了。
一連走了兩日的路,沈微慈才從守在京城國公府的管事那里收到信。
原來沈微慈離開國公府的那一夜,老皇帝也帶著身邊幾個寵臣和禁軍,也悄悄從北門離開京城。
留著太子召集兵馬斷后,打回京城。
第二日照舊去上朝的官員才發(fā)現(xiàn),宮門打開后,一片空蕩。
龍椅上皇帝早已不在。
頓時京城大亂,官員四逃。
桐丘損了十五萬兵也沒能抵住北靖。
沈微慈合上信,聽著車輪聲,守在躺在馬車內(nèi)的宋老太太身邊,想起她的清娪,心如刀絞。
誰也沒有想到,桐丘破得太容易。
北靖的軍隊勢如破竹,高歌猛進(jìn),攻入京城。
要是她們晚走兩日,恐怕就出不了城了。
又趕了兩夜的路,沈微慈心理記掛清娪,讓侍衛(wèi)護(hù)著宋老太太先去金陵,她等在丹鳳驛館中。
上回來的信里寫,凌霄要是救到了清娪,就會在丹鳳的驛館旗幟上留下標(biāo)記,要是沒有標(biāo)記,便是還沒有救出來。
沈微慈沒有看到標(biāo)記。
她站在人去樓空空蕩蕩的地方,這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車馬匆匆留下又離開的痕跡。
伸手撐在搖搖欲墜的欄桿上,她眼眶通紅,低頭垂淚。
她不停的回想當(dāng)初清娪大哭著要往她懷里湊的場景。
一切都仿佛還在眼前。
那個膽小又嬌氣的孩子,現(xiàn)在會怎么樣。
要是她當(dāng)初沒有一意孤行送走她,會不會她還好好的。
亂世下人命如草芥,她幾近絕望。
一路跟隨的侍衛(wèi)和婆子勸著沈微慈往南走。
皇帝都不在了,這里離京城還不到八十里,北靖的人早晚要打到這里來。
沈微慈異常堅持的要留在這里等消息。
宋老太太聽說沈微慈要留下,落了淚:“即便娪丫頭真出了事,只要你還在,孩子終究還會有的?!?
“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沈微慈聲音顫抖,淚眼婆娑:“老太太,我是清娪的母親?!?
一句話堵住了宋老太太后面的話。
她深深嘆息一聲,手指卻依舊緊緊拉著沈微慈的手不愿松開。
沈微慈掙脫了宋老太太的手,身邊只留下十來名侍衛(wèi)和一輛馬車,其余的繼續(xù)跟著宋老太太南走。
她對隨行的婆子和侍衛(wèi)吩咐的仔細(xì),才讓馬車先走。
沈微慈留下的這個決定無疑是危險的,她自己也知道。
但她的牽掛在這里,她即便離開,心也煎熬。
侍衛(wèi)建議沈微慈不要留在驛館,去找戶農(nóng)家更安全些,驛站留一人守著就夠了。
沈微慈本來也是這般打算的,稍停頓了下往村落去。
村里的百姓幾乎都逃了,這里離京城太近,沒人敢留下。
空房屋許多,沈微慈隨便選了一個,安頓下來。
她安頓的地方離官道并不遠(yuǎn),晝夜不停的馬蹄和車輪聲不絕。
她等在這里三日,到了第二日的時候,聲音忽然變小。
在前面打探消息的侍衛(wèi)回來說,北靖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京城,封住了城門,將沒來得及逃走的官員通通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