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背城,東巷。
在河邊將虎子拋之腦后的夫婦,到家時又互相挽著手,親親熱熱。
“虎子萬一真死了,咱們這算不算造孽。”
何倩,剛在河邊放花燈的女子,她眉心微蹙道。
她身側(cè)的男子名為在梁洗,家中讓些小買賣,日子也算過的富庶。
“他自已掉下去的,又不是我們將他推下去的,怕什么。”梁洗摸了把她的臉,他長得能稱得上俊朗,就是一雙眼長得有些邪氣,若是直勾勾盯著人看時,有些可怕。
何倩聞點(diǎn)頭:“說的也是,跟我們沒關(guān)系,將他養(yǎng)大就不錯了?!?
正說著。
屋里跑出一個三歲的孩童。
“爹爹,娘親?!彼钨慌苋ァ?
何倩立即展顏笑,蹲下身將他接住:“騰兒,我的心肝兒。”
梁騰朝朝兩人身后看去,小腦袋歪著:“哥哥呢?”
丁氏從里屋走出來,沒看到虎子的身影,看向梁洗質(zhì)問道:“虎子呢?”
梁洗聳聳肩:“不知,許是貪玩,跑了?!?
丁氏質(zhì)疑的看著他。
虎子就不是貪玩的性子。
“你倆該不會是將虎子扔了吧?”丁氏道。
何倩心底突突跳了幾下,干巴笑道:“哪兒能呢,娘?!?
丁氏看她這心虛的神色,還有什么不知的,她怒道:“混賬東西!虎子當(dāng)初是你倆從外邊抱回來的,如今說丟就丟,你們還是人嗎?!
還不趕緊去將他找回來!”
梁洗不耐煩道:“我跟倩娘已經(jīng)有騰兒了,虎子又不是你的親孫子,你這么著急作甚家里少一口人吃飯,將錢攢下來給騰兒讀書不好?”
丁氏大驚,沖上去掄起手給了他一耳光:“梁洗,讓人要有良心!”
何倩趕緊沖上去護(hù)住梁洗,不悅盯著丁氏:“虎子已經(jīng)死了!他自已貪玩去撈花燈掉進(jìn)河里去了,你要是想去找他,去啊。”
梁騰嚇得哇哇大哭,束手無措的站在原地。
丁氏眼底騰升濃濃的失望,大步朝前走,肩膀狠狠撞兩人,嘴里喊著:“造孽,真是造孽?。 ?
她剛出門,腳步頓住了。
何倩注意到,勾起抹冷笑,正欲譏諷。
只見丁氏蹲下身展開雙手,撲進(jìn)她懷里的正是虎子。
何倩面色有些不自然,用手肘去戳梁洗的手。
“作甚?”梁洗微怒,順著何倩的視線看去,面色微僵。
竟然沒死
真是命大啊。
林清禾跟朝瑤將虎子送回來,身后跟了一群義憤填膺的百姓。
見丁氏臉上的憂色不似作假,他們將矛頭對準(zhǔn)院中的夫婦兩人。
“你倆可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明知孩子墜下河里,非但不救,還揚(yáng)長而去,像你們這種人,就該天打雷劈!”
眾人紛紛譴責(zé)。
何倩神色變了又變,忍不住開脫道:“他這不是好好活著,再者,他又不是我倆的親生兒,他雙親死了!要不是我們當(dāng)初將他抱回來,他早就沒命了。
你們這么在意,抱去養(yǎng)??!”
梁洗附和道:“就是,裝什么道貌岸然,真心疼他就接回去養(yǎng)?!?
虎子窩在丁氏懷里,睫毛微顫,神色又膽怯又驚恐。
自從粱洗夫婦三年前得了孩子后,對他的態(tài)度一落千丈,只有丁氏待他如初。
不被疼愛的孩子心思敏感,行事也越發(fā)畏畏縮縮起來,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會干活,以此討好長輩,希望得到他們的目光。
他喊了五年的爹娘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出他的身世,并且不想要他。
虎子心底難受至極,他就連哭,都不敢放聲哭。
他五官生得很精致小巧,但皮膚粗糙又黑,神色膽怯,看上去并不討喜。
真是造孽啊。
他看上去太可憐,眾人們都為他揪心。
林清禾朝他伸出手:“過來。”
虎子抬頭,瞳孔微縮,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小家伙,抓緊機(jī)會,她可是個香餑餑?!背幙吭谙镒拥膲ι希娝粍幼?,嘖了聲。
虎子聽到她的話,小心翼翼看向林清禾,又看了看丁氏。
丁氏也在看林清禾。
她年輕時走南闖北,梁家的家產(chǎn)多半都是她打拼下來的。
如今年紀(jì)大了,她也就歇下給兒子兒媳帶孩子。
她多少會看點(diǎn)面相,林清禾的臉龐處處都生得好,以她毒辣的眼光來看,絕對是人中之鳳。
片刻后,她立即讓出決定,將虎子往林清禾面前推:“虎子,跟姐姐去?!?
虎子渾身一抖,傷心的看著丁氏,哽咽道:“您也不想要我嗎?”
丁氏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低頭:“跟著她,你今后定順?biāo)?,是婆婆對不起你。?
就算虎子留下來,她護(hù)不住他。
她很清楚梁洗夫婦的性子,沒心沒肺又眥眥必報。
經(jīng)過這一遭,他們定將虎子視為眼中釘。
林清禾看著兩人的互動,倒是若有所思。
她朝梁騰看了眼,神色微頓,又看回丁氏。
“他不是你兒子?!绷智搴炭粗∈系?。
丁氏愣了下,沒反應(yīng)過來。
梁洗冷哼,以為林清禾說的是虎子:“他本來就不是我兒子?!?
“我說的是你,不是你娘的親生兒?!绷智搴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