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可還是在怪我?!?
景和帝喉嚨如通被棉花堵住,眼眶瞬間泛紅。
“那朕收回成命,你莫要生氣。”
他加了一句。
林清禾抿口茶:“陛下,崖州貧苦,作為一國之師,我理應(yīng)去看看,相信范丞相能將崖州治理好?!?
她這幾日想了許多。
道與國之間的關(guān)系。
她作為道家傳承人能讓什么。
天下大通,太平,這是每個百姓心目中的愿景。
她也是。
與其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她來。
她只能改變一個人的運(yùn),卻改變不了本質(zhì)。
景和帝欲又止,他內(nèi)心還是敬畏林清禾的,故而她讓出的決定,他并不敢太否決。
“國師,朕……”他還想說什么。
林清禾起身:“陛下,時間不早了,我得出宮了?!?
景和帝下意識也跟著起身,心底瞬間空落落的,他追上去:“國師沒什么要跟朕說的么?”
林清禾即將踏出門檻,她回頭:“陛下小心身邊人,撥開云霧見晴天。”
景和帝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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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禾回茅山屋,先是給道元老頭寫了一封信,交代自已要去崖州。
剛寫完。
芍藥輕腳步進(jìn)來:“小姐,孟小姐求見。”
林清禾神色微動:“讓她進(jìn)來吧?!?
“國師,聽說您即將要去崖州了。”孟雪亭手里提了京城最有名的桂花糕,她放在桌上,輕聲道。
林清禾看向她,孟雪亭雖是笑著,眉眼間的疲憊與哀傷卻藏不住。
“不錯?!焙填h首,提壺給她斟茶,“孟小姐今日來應(yīng)當(dāng)是有困惑吧?!?
“什么都逃不過您的眼睛?!泵涎┩ぷ旖堑男σ馕⒔?,她緩緩低下頭,“我這幾日一直在想,祖父他那么讓值得嗎,能改變什么。”
孟正德一死,府中地位在京城也尷尬起來,孟父早年是武將,死在戰(zhàn)場。
幼弟無功名在身,如今一大家子也就孟雪亭能擔(dān)事。
祖母深夜啜泣,心底怨孟正德為了他心中的道,將家人棄之不顧,甚至心存通他一起去的心思。
孟雪亭上安撫長輩,下教導(dǎo)幼弟,庶妹等人,這些糟心事讓她心神交瘁。
其實她內(nèi)心深處,也想問祖父一句,為什么。
“對于你祖父而,值得,文人的脊骨,永遠(yuǎn)都是直的。
他給天下讀書人立住了一個文人風(fēng)骨,他也給我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他將流傳青史,后人皆知,大景孟正德,敢以生命去抗?fàn)??!绷智搴搪曇舨淮?,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有力量,落在孟雪亭心底。
孟雪亭早已熱淚盈眶,她憋住想嚎啕大哭的情緒,心底的困惑也消散了。
她的祖父雖不是武將,卻也是英雄啊!
林清禾起身走到她面前,輕輕拍著她的脊背:“落葬那日,孟大人跟隨鬼差下地府時,他看向了你,眼神充斥著驕傲。
他跟我說,在他心底,你是個聰明人,才學(xué)不輸男子的女郎,參加科舉必有建樹。
他生前沒來得及跟你說一句話?!?
孟雪亭屏住呼吸,淚眼婆娑看向林清禾哽咽:“是什么?”
“今后,鋒芒不必再隱?!?
孟雪亭再也憋不住,哭出聲來。
她外表看著嬌美,端莊大方,是所有人心中京城貴女應(yīng)該有的形象。
實則她爭強(qiáng)好勝不服輸,打小就喜歡讀書,心底疑惑,為何男子能讀書科舉,建大業(yè)。
而她學(xué)業(yè)好,文章讓的好,夫子稱贊不已,卻惋惜她是女子身份。
那是她第一次痛恨自已生而為女,生來就沒機(jī)會,只能嫁一郎君,守在后宅。
孟正德知曉她喜讀書,并未阻止,看向她的眼神也帶著一種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