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不休剛隨眾人落地,目光觸及孫圣雕塑便腳步微滯,眼眶瞬間泛紅。
他抬手撫過腰間舊兵符,那兵符紋路,正是孫圣手中兵書的縮刻。
數(shù)十年蒙冤、漂泊在外的委屈與對故土的思念在此刻交織,他指腹摩挲著兵符,聲音發(fā)顫:“三圣護(hù)佑兵圣閣千年,這里……曾是我的家?!?
詞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掃過廣場上已聞訊聚集、神色戒備的兵圣閣弟子,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孫叔,今日咱們回來,便讓這里,再成為你的榮耀之地?!?
吳沖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周身才氣緩緩收斂,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別讓白日夢了。踏入這廣場,便是兵圣閣的地界,你們的生死榮辱,從此由不得自已。”
說罷轉(zhuǎn)身,腳步沉重地朝閣樓朱紅正門走去,朱紅正門在吳沖指尖觸碰的瞬間緩緩?fù)崎_,檀香與墨香交織的醇厚氣息撲面而來。
閣內(nèi)空間遠(yuǎn)比外觀更顯開闊,穹頂懸著繪記兵家戰(zhàn)圖的巨幅長卷,兩側(cè)廊道立著持戈石俑,面容猙獰如臨戰(zhàn),腳步聲在空曠中撞出厚重回聲??杀娙藙偺と氩贿^數(shù)步,“鏘啷——”
一片兵戈相擊的脆響驟然炸起,震得人耳膜發(fā)麻!
數(shù)十道身影從廊道兩側(cè)的偏廳疾射而出,皆是身著灰布勁裝的年輕弟子,個個手持制式長槍,兵道才氣凝于槍尖如寒星,如蓄勢的蜂群般將詞宋一行人死死圍住。
為首幾名弟子身形挺拔如槍,目光如淬冰的刀鋒,死死剜在詞宋臉上,敵意幾乎要凝成實(shí)質(zhì)。
詞宋目光掃過人群,眉頭微挑,數(shù)十道熟悉的身影赫然在列,那些都是參與過百家爭鳴之戰(zhàn),在神瞳幻界中和自已交過手的兵家學(xué)子。
兵家與儒家本就因“文治安邦”與“武統(tǒng)定天下”的理念相悖而針鋒相對,素來不對付。
先前天人之戰(zhàn),白夜以一已之力淘汰所有參賽的兵家學(xué)子,讓兵圣閣在眾流派面前顏面盡失。
后來神瞳幻界中,自已又與兵家弟子起過正面沖突。
新舊仇怨層層疊加,這些年輕弟子對他生出如此濃烈的敵視,本就情理之中。
“就是你,在西楚朝堂上傷了龍師兄?”
一名寬額青年踏前一步,長槍直指詞宋心口,聲線因憤怒而發(fā)顫,“儒家文人果然只會逞口舌之利、搞偷襲伎倆!有本事,便與我們堂堂正正比過兵道!”
詞宋聽罷,笑了笑,“喲呵,沒想到消息傳的挺快的?!?
詞宋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目光如寒潭驟凝,陡然轉(zhuǎn)厲。他非但沒有接話,反而袍袖微拂,向前踏出半步——周身琉璃金才氣如月華般縈繞,淡而不散的威壓悄然擴(kuò)散:“我倒要問問,這就是兵圣閣傳承千年的待客之道?”
他聲音陡然拔高,字字如玉石相擊,砸在眾人心頭震耳發(fā)聵,“我奉大梁文道之命而來,是為拜訪閣中前輩、共論儒兵合流之道。你們不設(shè)香茗相迎也就罷了,反倒舉槍相向、惡語相加,難道兵圣閣是要撕破臉,公然與整個大梁文道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