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的腳步停在青玉案旁，目光掃過案上的布防殘卷，又望向閣外漸漸沉下的暮色，語氣竟帶著幾分輕淡的悵然：“我不必瞞你?！?

他抬手，指尖凝起一縷微弱的文道氣息，在空氣中虛點了一下，似在描摹當(dāng)年的局勢，“當(dāng)年文道氣運凝滯，天關(guān)文人固守成規(guī)，連基本的預(yù)警之法都不愿革新，混沌界本就虎視眈眈，若不借一場‘破’，何來后續(xù)的‘立’？”

“一派胡！”

仲寐厲聲打斷，“你分明只是想治愈自已的傷勢，這是屠戮，不是救世！”

冉秋轉(zhuǎn)頭看向仲寐，眼底沒有怒意，只有一種平靜的坦然：“是屠戮，也是必要之失。”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從未否認此事有我推手，我也只是順手從中獲些利?！?

陳心瞳，在聽到

“必要之失”

四字時，垂在身側(cè)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眼底終于掠過一絲痛楚。

“可諸位莫要忘了，當(dāng)年之事能成，根子還在詞起白色迷心竅！玄月霜本是混沌仙族圣女，若不是詞起白被她的容貌迷了眼，執(zhí)意要將人帶回天元大陸，將她安置在天元大陸，我的計劃根本無從施展！”

他指尖在青玉案上輕輕一點，氣流拂過案上攤開的布防殘卷，泛黃的紙頁簌簌翻動，露出卷上密密麻麻的關(guān)隘坐標(biāo)：“我當(dāng)年是勸過他留下玄月霜，可我只說‘此女對混沌仙族作用極大，或會成為天元大陸的威脅’，最終拍板留人、難道不是詞起白自已？”

“他若能守住本心，不被美色攪亂神智，何至于給混沌界留下借口？又何至于讓九十萬文人成了這場算計的陪葬？”

這番話擲在閣中，竟讓幾個原本怒聲斥責(zé)的長輩齊齊一滯，當(dāng)年詞起白與玄月霜的糾葛，雖未大肆宣揚，卻是老一輩人心照不宣的秘辛，只是從未有人將這事與三百關(guān)隘的血禍直接勾連。

老關(guān)主孔方眉頭擰成了川字，渾濁的眼底先是閃過一絲怔忪，隨即漫上深重的疑慮，看向詞宋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探究。

“你在歪曲事實?！?

詞宋緩緩向前半步，玄色衣袍輕掃過案角，油燈的火苗只微微晃了晃，映在墻面上的影子平穩(wěn)無波。

他目光平靜地落在冉秋身上，沒有少年人常見的激憤，語調(diào)平穩(wěn)卻字字清晰，像在陳述一件早已查證無誤的卷宗：“您說的沒錯，家父當(dāng)年確實不該帶回母親，也確實讓了錯決定?！?

“可您偏偏只字不提，是您對父親說‘玄月霜是混沌仙族對付天元大陸的終極兵器，若讓她回歸，天元大陸會有大劫難’。我父親為了天元大陸的億萬眾生，最終在煎熬中選擇放棄三百關(guān)隘?！?

他指尖在案沿輕輕頓了頓，似在梳理思緒，聲音里聽不出半分激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沒說謊，可你在選擇性地說?！?

“你只提父親讓了決定，卻絕口不提您是如何一步步誘導(dǎo)他入局，你只說自已‘順勢獲利’，卻不說您早已知曉混沌大軍會攻打天元，甚至提前在關(guān)隘內(nèi)留下才氣陣法?！?

“冉秋，你這般避重就輕，何嘗不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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