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近身,便是三丈內(nèi)的氣息沾染,那些邪祟也要形神俱裂,觸之即焚?!?
他向前踏進一步,冰紋順著靴底在臺面上蔓延,字字如淬了寒的鐵珠砸落:“可當日玄姑娘立于天關(guān)城樓,直面才氣洪流半個時辰。衣角未焦,發(fā)絲未蜷,連鬢邊銀飾都泛著溫潤光澤。若她真是混沌異族,此刻早該化作關(guān)外飛灰,輪得到你在此搬弄是非?”
臺下嘩然驟起。
三院學(xué)子里對于天關(guān)多少也有些了解,皆知那關(guān)隘才氣霸道無匹,尋常混沌細作觸了才氣,當場化作青煙,連骨殖都沒留下。
這般想來,玄月霜能安然入關(guān),倒成了最硬的鐵證。
“所以,你為何要毀我‘鑒真玉’?”
“鑒真玉?”
詞起白喉間滾出一聲嗤笑,俯身拾起半片青玉碎屑。
那玉片薄如蟬翼,他指尖稍一用力,便碾作簌簌飛灰,“你說這是蘊著圣人偉力的圣物?”
他揚手將玉灰撒向空中,天藍色才氣驟然托住那些粉末,在日光下折射出細碎的虹光:“圣人偉力,當能鎮(zhèn)山河,御萬邪?!?
“可方才我未拔水寒劍,僅以劍鞘掃之,這玉便碎如齏粉,連半分緩沖都無,顏清,你敢說這不是偽造的贗品?”
這話如重錘砸在人心上。子貢書院的帶隊老師捻須沉吟:“確有古怪……
圣人遺物縱非金剛不壞,也斷不會如此脆薄?!?
子路書院那幾個先前叫囂的少年,此刻縮著脖子交換眼神,看向顏清的目光多了幾分狐疑。
有個圓臉少年悄悄拽了拽通伴衣袖,壓低聲音道:“會不會……
真是假的?”
顏清卻像是沒聽見周遭議論,羊毫筆在指尖轉(zhuǎn)了個利落的圈,墨汁在地面上暈開朵墨梅。
她忽然嗤笑出聲,那笑聲里帶著幾分洞悉人心的譏誚:“天關(guān)才氣也好,贗品玉也罷,詞起白,你這般急著辯駁,不過是動了私情罷了。”
這話如針尖刺破層窗紙,臺下頓時靜得能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響。連孔圣學(xué)堂席位里的玄月霜,都微微抬起了兜帽,露出的半張臉在陰影里辨不清神色。
詞起白的下頜線繃緊,天藍色才氣在周身微微震顫,卻沒接話。
顏清向前逼近半步,月白襦裙掃過冰面的碎玉,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我且問你,若有朝一日,真憑實據(jù)擺在眼前,證明玄月霜就是混沌細作,你是要為天元大陸除此大害,還是要護著她,與天下人為敵?”
“你選擇她,還是天元大陸?”
最后幾個字擲地有聲,帶著不容回避的鋒芒。廣場上的風(fēng)突然停了,四院學(xué)子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詞起白身上,連空氣都像是凝固成冰。
詞起白握著劍鞘的手緩緩收緊,指腹壓出深深的白痕。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想說什么,最終卻只化作沉默。
天藍色才氣漸漸斂去鋒芒,在腳邊凝成半圈冰紋,像道困住自已的枷鎖。
臺下陰影里,詞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玉佩,偏頭看向身側(cè)的顏正。少年鬢角的汗滴順著下頜線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圓點:"你記憶里,顏清也是在此刻揭發(fā)我母親身份的?"
顏正垂著眼皮,才氣泛起的剎那,他以才氣傳音:"分毫不差。"
指尖劃過符陣邊緣的動作突然頓住,眼底掠過一絲困惑,"當年我始終想不通,顏清怎會知曉你母親的底細。她自幼長在書院,連天天關(guān)都沒踏入過半步。"
詞宋望著高臺上凝滯的對峙,顏清的模樣,實在是太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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