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也一臉懵逼。

姑侄二人邊走邊聊，很快便返回了家中，而小壞王也開始著手準備下一步的計劃。

……

虛妄村，巡堂。

十幾位巡堂高手，以及三四位善于查案的文職小吏，此刻都站在燈火通明的大堂之中，眼巴巴地瞧著趙皓辰。

三天內(nèi)，這虛妄村中接連發(fā)生了越獄案，三賊嫁禍案，且鬧出的動靜，以及案件的性質(zhì)，都是極為嚴重的，更是百年內(nèi)從未發(fā)生過的。這無疑讓巡堂背負了巨大的壓力，所有牛馬都開始加班，甚至不準回家，隨時待命。

趙皓辰坐在案桌后面，臉色蠟黃，神情專注地看著卷宗。

一群人靜靜等了大概能有半刻鐘后，趙公子才略顯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抬頭問道：“也就是說，兩三日的時間過去了，你們竟一點線索都沒有查出來？”

這話是帶有質(zhì)問和不滿的意思的，所以臺下等待的眾人，全都選擇沉默，很聰明地沒有接話。

“吳離，你是負責三條線索跟進的巡捕，你就只準備給我一個毫無用處的案卷嗎？！”趙皓辰挑眉問道：“你沒有話講？”

臺下，被點名的那位巡堂高手，只能硬著頭皮出列，低頭道：“稟告巡堂大人……您先前說的三條線索，我們都一一排查印證過了，但確實是一無所獲。第一，為79號死囚沐浴更衣的獄卒總共有兩位，且我們已經(jīng)對這兩人進行了三次分開審訊。但越獄案發(fā)生的前一天，死牢中的獄卒，都是以抽簽的方式，選擇自己負責的死囚。也就是說，他們二人事先也不知道，自己會為79號死囚沐浴更衣。刑堂這樣做事，也是為了避免，別有用心之人，故意接觸死囚，從而心懷不軌。抽簽的過程公開透明，并非是獄統(tǒng)一人定下的規(guī)則，而是獄卒提前準備好了木簽，然后當值獄卒站在一塊，讓專門的人負責搖裝有木簽的竹筒，最終產(chǎn)生結(jié)果……！”

“這樣一來，就不存在暗箱操作，故意指派誰去給79號剃發(fā)沐浴了。并且兩名負責79號的獄卒，先前也不知道自己會與對方合作，他們也可以相互證實，在沐浴過程中，雙方都沒有表現(xiàn)出異常，以及與79號合謀的舉動，且二人之間的證詞嚴絲合縫，沒有任何差池。這基本就可以排除了，內(nèi)鬼是以沐浴剃發(fā)的方式，暗中與79號勾連并接觸的?！?

“第二，負責給79號送飯的獄卒，我們也進行了問詢和調(diào)查。他叫楊友光，在死獄中已經(jīng)當了二十五年獄卒了，且父親、母親，都是在離鄉(xiāng)路中與村外的闖入者發(fā)生死戰(zhàn)，并接連身殞……所以，從感情上來講，這楊友光是極為憎恨這些闖入者死囚的。并且根據(jù)他的供述，他與79號是有過交流的，還想勸對方說出村外闖入者的一些隱秘，但對方態(tài)度堅決，并未給予正面回應(yīng)。楊友光在態(tài)度上也很配合，甚至說出了，如果宗族堂不信他的供詞，也可以用巫術(shù)之法令他入夢，煥發(fā)神魂記憶，即便這樣會傷到他的神魂，他也愿意證明自己的清白。兩次審訊中，我們也沒有發(fā)現(xiàn)楊友光的任何可疑之處……！”

“第三，膳房那邊，我們也調(diào)查了六七次了。從造飯、打飯、送飯，都是有專門的獄卒盯著的，且具體的參與人員固定，可相互監(jiān)督，全程公開透明。做飯的臨時伙夫，也從未進過死獄接觸過死囚，所以，他們也不可能幫助79號越獄。”

吳離話語詳盡地說完調(diào)查結(jié)果后，便弓腰行禮道：“這幾日，我們巡一房的十二位巡捕，全都晝夜未歇，一直追查線索。但那……那內(nèi)鬼隱藏得太好了，真的是絲毫線索都未留下，所以……屬下懷疑他……！”

“懷疑什么？”趙皓辰問。

“我懷疑這內(nèi)鬼可能是一位同行，擁有豐富的辦案經(jīng)驗，十分了解我們的辦差方式，所以才能隱藏得這么好，沒有露出絲毫馬腳?！眳请x認真而又謹慎地分析道：“甚至，他可能在辦案衙門的地位還不低，頭腦敏捷，且善于偽裝。比如平日里可能表現(xiàn)得非常低調(diào)，謙遜，知書達理，但犯起案來卻是果斷異?！?”

趙皓辰瞧著他，斜眼道：“頭腦敏捷，還他娘的善于偽裝，謙遜低調(diào)……你踏馬不會是在說我吧？！地位不低？這巡堂之中地位不低的人，也就我一個人了！”

“呃……！”

吳離一時間有些呆愣，立馬抱拳道：“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不管他多會偽裝，多么聰慧，只要是有作案之舉，就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趙皓辰猛然起身，背手道：“查案，無非是細致地排查整個作案過程，所以，真相往往就隱藏在被忽略，被遺忘的細節(jié)之中。你巡一房給我的回答，還有案卷，就太過缺乏細節(jié)了！只聽嫌犯的口供，再問一些誰都能想到的問題，這能查出真相嗎？！扯淡！”

“一遍不行，就再查一遍；三遍不行，就查三十遍。能接觸79號死囚的機會，就那么多……我不信，他真的就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趙皓辰目光堅定而又自信，低頭沉思著便要再次制定調(diào)查方向。

“巡……巡堂大人，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兒，也不知當講不當講?！本驮谶@時，一位年紀較小的巡堂捕快，突然不自信地舉起了小手。

趙皓辰立馬看向他，皺眉道：“這里沒有不當講的，有發(fā)現(xiàn)就趕緊說?！?

“是這樣的，我們巡一房在調(diào)查膳房時，分別查證過造飯的炊具，以及灶臺的一些物件，還有能接觸到79號死囚的餐盒、餐盤等等?！蹦俏磺嗄曜屑毣貞浟艘幌拢骸霸具@些物件都沒有什么異常，但您剛剛說細節(jié)……我就想起來一個。那楊友光負責的餐盤中，有一個餐盤的左下角木塊是松動的，我在拿起它觀看時，那木塊突然掉了。我也不知道這能不能作為線索……！”

“松動？??！”

趙皓辰聽到這話，登時雙眼明亮了起來：“你確定是楊友光負責的餐盤，出現(xiàn)了松動嗎？！”

“我確定，因為那餐盤是我檢查的。但……但我剛開始以為只是餐盤過于老舊，也就沒太當回事兒?！鼻嗄昊?。

趙皓辰聞立即擺手：“去，去將楊友光叫來問詢，并取回他所負責的所有餐盤?！?

吳離立即回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等一下！”

他轉(zhuǎn)身剛要走，趙皓辰便再次出補充道：“你將那膳房的幾位負責人，也一同叫過來吧。”

“是?！?

吳離應(yīng)了一聲，便立馬帶人跑了出去。

……

半個時辰后。

趙皓辰蹲在地上，伸手舉起了那臟兮兮的餐盤，而這個餐盤正是任也為說書人暗中送解藥時，用過的那個。

他借著明亮的燭火，仔細觀察著長方形餐盤的細節(jié)，而后輕輕地用手掰動了一下餐盤第二層下方的固定木塊。

“啪！”

一聲輕響泛起，餐盤左下角第二層的木塊，登時就掉落了下來，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頭椅子掉了一塊橫著的木板。

趙皓辰瞇著眼睛，仔細瞧著那掉落的巴掌大木塊，卻發(fā)現(xiàn)這木塊是有六根半指長的鋼釘固定的。按理來說，即便木板年久松動，那也不可能六根鋼釘一同松動啊，最多也就是翹起一角罷了。

所以，這木塊的掉落是有些反常的，就像是曾經(jīng)被人用手硬生生地掰下來過，而后又在掰完之后，順著六根鋼釘?shù)亩囱壑匦虏寤厝?，重新固定?

眾所周知，這堅硬之物若是打進洞眼之中，那只有第一次的時候是最牢固的，只要拔出來，再插進去，那必然就會松動。

趙皓辰望著掉落的木塊，又仔細看了看餐盤兩層木板的縫隙，心里本能感覺到，若是將解藥藏在這夾層中，那是既隱秘，又可以達到本人不跟79號接觸，就可以幫助對方突破禁錮的目的。

“大人，楊友光來了……！”

吳離匆匆返回，入殿稟告。

“讓他進來！”趙皓辰微微點頭。

不多時，楊友光舉止得體地走進大堂，行禮道：“天牢獄卒楊友光，見過趙大人?！?

“不必客氣?！壁w皓辰擺了擺手，起身問道：“他們叫你時，你已經(jīng)睡了吧？”

“沒有。天牢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兒，我又跟79號接觸過……說實話，我這幾天寢食難安?！睏钣压饽樕俱驳鼗氐溃骸疤ゑR的，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是內(nèi)鬼，真的是把老子折磨慘了……！”

“你也不必焦急，只需配合我們找出真正的內(nèi)鬼，便可洗刷自己的清白?！眳请x懂事兒地安撫了一句。

“是是是，大人有什么問題，可以盡管我，我一定知無不！”

“嗯！”趙皓辰指著地面上的餐盤，而后問道：“這些東西都是你平時負責看管的嗎？”

楊友光聞，便立即蹲下身檢查那些餐盤，而后仔細辨認了半刻鐘后，才緩緩點頭：“沒錯，這些餐盤都是我平時用的，但我卻并不負責看管它們。也就是給死囚送飯時，我會拿過這些東西，大約用半個時辰左右，就會還回膳房?！?

“嗯?！?

趙皓辰點了點頭：“那這些餐盤，平時會弄混嗎？比如別人拿了你的，或是你拿了別人的?！?

“那倒不會。因為每個獄卒送飯的習慣和效率不一樣，有人會快一些，有人會慢一些，所以大家都是回到膳房后，順手就將自己的餐盤、餐盒放在灶臺上，而后膳房的人負責清洗。且每個人送飯的牢房數(shù)量是固定的，所以他們會將餐盤、餐盒單獨擺放，這樣第二天打飯的時候就會方便一些。我們每天用到的餐盤、餐盒都是一樣的?！?

“那你負責的死囚，每天拿到的餐盒、餐盤都是固定的嗎？提前劃分好的？！”趙皓辰又問。

面對這個問題，楊友光竟足足思考了三四息的時間，而后才搖頭道：“在死獄中，沒有提前劃分餐盤、餐盒的規(guī)矩。只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會有個人習慣?！睏钣压饣貞浿约好刻焖惋垥r的流程，而后答道：“這餐盤都是摞在一塊的，每日使用的順序也都是固定的，從頭到尾發(fā)放，再從頭到尾收回，這是下意識的習慣。所以，幾乎每個死囚，應(yīng)該都會拿到昨日使用過的餐盤……反正我是這樣?！?

趙皓辰聽到這個回答后，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好，那你找找，這些餐盤中哪個是79號一直使用的?！?

“嗯，那我得把這些餐盤摞起來擺放，才知道……”

“摞！”趙皓辰點頭。

……

小破家之中。

任也躺在床上，一直在等小姑睡去，而后便準備去秘密會見說書人，因為兩天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

但他今晚不光會見到說書人，還可以在暗中窺探一下……心中有火，口苦口臭的倒霉蛋李小胖。他今晚也會去見說書人，并且在脅迫之下，繼續(xù)參與到更深的犯罪當中，最終成為骨干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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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七千字，還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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