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項少龍方知形勢險惡至如斯地步,于秦而,實未之有也。
昌平君接道:“現(xiàn)在我們在各地調(diào)動兵員,集師十五萬,加上蒙上將軍手上的十二萬兵,總兵力達二十七萬人之眾,以之堅守可算有余,退敵卻嫌不足?!?
小盤皺眉道:“沒法抽調(diào)更多人馬嗎?”
王陵稟報道:“敵人計劃周詳,由趙人、楚人分別牽制王上將軍和安大將軍,使他們難以分兵馳援,老臣想盡辦法,勉強揍集這么多人,其中很多還是老弱和訓練未足的新兵?!?
項少龍一聽下倒抽一口涼氣,暗忖蒙驁的敗軍加上這批新兵老兵,這場仗還用打嗎?
朱姬道:“項大將軍對此形勢有何看法?”
項少龍不答反問道:“未知聯(lián)軍是否有劃一指揮的統(tǒng)帥?”
呂不韋沉聲道:“我們對聯(lián)軍的情況所知極少,其兵力多寡只是大約的猜測,據(jù)看該是以趙將龐暖為帥,此人精通兵法,是李牧之外我大秦的最大勁敵。加上他們籌備多時,又有上回未竟功而退的教訓,故這次我們再難以用計退敵,一切全要仰仗少龍?!?
項少龍心中叫苦,忽地想起若此仗敗北,敵人勢將兵臨咸陽,但此事顯然從未在歷史上生過,那豈非說此仗必贏無疑。想到這里,立時信心劇增。說到底,他最怕的人是李牧,至于龐暖卻至少沒有畏懼心態(tài),當然也不敢輕視。再想深一層,既然命運注定此戰(zhàn)怎么都不會輸?shù)帽R咸陽,自可放手大干。自己出身自特種部隊,頗懂奇兵之道,以精銳勝平庸。不若依足一貫作風,或有些微勝算。想到這里,豪氣橫生,哈哈笑道:“微臣已有定計,只不知各國統(tǒng)兵將領又是何人?”
眾人見他忽地變成另一個人似的,大感訝異。
小盤答道:“趙人是龐暖和司馬尚,楚人是武瞻,魏人是新崛起的大將盛年,燕將韓將分別是徐夷則和韓闖?!?
項少龍苦笑道:“除了龐暖、司馬尚和盛年外,其他都是熟人?!?
幸好沒有龍陽君。在這個時代,最好的朋友隨時會變成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敵人。
呂不韋驚疑不定,又難以置信地道:“少龍似是胸有成竹,不過要知敵人勢大,以蒙上將軍之能,亦連吃敗仗,少龍萬勿輕敵。”
馮劫亦道:“龐暖最近大顯威風,大破燕軍并斬燕方大將劇辛,絕不能輕忽視之。”
云陽君嬴傲道:“項大將軍究竟有何破敵之計?”
聽他語氣,顯然并不看好項少龍。其實連昌平君、李斯和王陵這些一向?qū)椛冽埿判氖愕娜?,亦在為他擔心。秦人雖是天下無敵,但早給合縱軍打怕。項少龍無意間望了朱姬一眼,剛好她正緊盯著他,目光一觸,兩人同時回避。
嫪毐看在眼內(nèi),神情立時不自然起來,插口道:“項大人從未試過正式領兵出征,若掉以輕心,恐怕會招致敗績?!?
只聽他說話神態(tài)從容自若,便知他權(quán)力大增,信心十足。
項少龍暗忖我在二十一世紀受訓之時,你這家伙還不知在哪里投胎做人,哪輪得到你來評我,表面當然謙和道:“要敗敵實難比登天,退敵則非難事。”
眾人大訝。
朱姬問道:“若不敗敵,如何退敵?”
項少龍淡然道:“關(guān)鍵處仍在田單,現(xiàn)在五國聲勢大壯,他自然不敢妄動,但假若五國失利,他會乘機入侵燕趙,那時燕趙勢將被迫退兵,合縱軍不攻自破。此事仲父該最清楚,不如由他解說?!?
呂不韋知他暗諷自己與田單勾結(jié),心中大恨,強笑道:“少龍的一番話不無道理?!?
蔡澤道:“大將軍尚未說出使合縱軍陷于不利之法!”
項少龍暗叫天才曉得,表面則信心十足道:“戰(zhàn)爭勝敗,非是空口白話可道個分明,否則擅于作紙上談兵的趙括當不會有長平之敗,不過若儲君任微臣為統(tǒng)帥,先要允準微臣三個請求,否則此仗有敗無勝?!?
未待小盤,朱姬欣然道:“少龍有話請說。”
嫪毐眼中妒色更濃。壞蛋終是壞蛋,在這種國事為重的情況下,項少龍又于他有大恩德,但他仍只是為私人的利益緊張著意。
項少龍豪氣橫生,正容道:“先是將兵的問題,我要滕翼和桓齮兩人作微臣左右副將,同時在都騎和援師分別抽調(diào)一萬和兩萬精騎,至于已調(diào)集的十五萬人,微臣則要去蕪存菁,減至七萬人,就此十萬之數(shù),足可破敵?!?
眾人想不到他竟會自請裁減兵員,大感愕然。
嫪毐恨不得有機會在朱姬面前挫折他,皺眉道:“敵人兵力龐大,五十萬之數(shù)還是初步估計,說不定對方仍在陸續(xù)增兵,現(xiàn)今少龍還把兵力裁減至十萬,盡管加上蒙上將軍的十二萬兵員,總兵力仍未及敵人之半,這一仗如何能打?”
呂不韋點頭道:“嫪奉常這番話不無道理,少龍三思才好?!?
項少龍心中涌起頗覺荒謬的感覺,他休假前呂嫪兩人斗生斗死,為何忽然間又似同一鼻孔出氣?
小盤對項少龍的信心近乎盲目,道:“大將軍必有他的道理,可否解說一二?!?
項少龍從容笑道:“兵貴精而不貴多,五國聯(lián)軍人數(shù)雖眾,始終各軍互不統(tǒng)屬,在指揮和合作上肯定問題叢生,所以臣下針對此點,精簡兵員,不但可提高效率,又可增強士氣。何況用兵講求鬼神莫測、兵不厭詐之術(shù)。人多兼兵員質(zhì)素低,只會使微臣指揮不靈,反而致招敗績?!?
昌平君和王陵先表示同意,兩大軍方要員表態(tài),其他人哪還有話可說。
李斯問道:“對于蒙上將軍的十二萬人,大將軍是否會重新編整?”
項少龍斬釘截鐵道:“這是必然的,不過微臣須要親自察看他們的情況,方可作出決定?!?
朱姬對項少龍的信心僅次于小盤,欣然道:“少龍的第一個請求通過了,不知第二個請求是什么呢?”
項少龍淡淡道:“第二個請求是必須把蒙上將軍由前線召回咸陽,指揮之權(quán)全交到微臣手上,否則此戰(zhàn)不打也知必輸無疑?!?
這下連王陵和昌平君都要面面相覷。要知蒙驁雖連吃敗仗,但卻未曾敗得難以翻身,可算非常了得。兼之他用兵經(jīng)驗遠勝項少龍,有他在前線助陣,縱使項少龍兵敗,亦不致任敵人長驅(qū)而來,所以誰都不敢輕率同意。
呂不韋臉上現(xiàn)出怒容,正要說話,小盤冷然道:“大將軍此說有理,軍無二帥,寡人完全同意。”
呂不韋急道:“老臣認為應調(diào)遣蒙上將軍退守第二線,始是萬全之策。”
王綰、嫪毐、蔡澤等表態(tài)贊同此議。
項少龍微微一笑道:“由函谷到咸陽都是最前線,何有第二線可?只有放手給微臣展開敵人意想不到的戰(zhàn)術(shù),微臣才可以少勝多,擊退強敵?!?
朱姬道:“少龍究有何妙法退敵?”
項少龍恭敬答道:“這正是第三個請求,兵有云,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故敢請?zhí)?、儲君和仲父予微臣絕對的信任,無論聽到什么風風語,均一概不予理會。因為此役將會出現(xiàn)先敗后勝的局面,又是敵先長進而后慘退之局。故在戰(zhàn)爭開始的階段,切勿因小敗而失去對微臣的信心。至于微臣所采御敵之策,請恕微臣賣個關(guān)子,否則泄漏出去,就要不靈光?!?
小盤拍案嘆道:“大將軍確是非常之人,兵未動已對全盤形勢估計入微,三天后寡人登壇拜將,我大秦國的興亡,全交到大將軍手里?!?
就是這幾句話,使項少龍肩上指揮全面大戰(zhàn)的重任。
臨時會議完畢,項少龍再和小盤、呂不韋、昌平君開了一個小組會議,研究在作戰(zhàn)各方面有關(guān)糧食、后援等的細節(jié),又議定由烏果負責運送補給,項少龍才能脫身。
剛出宮門,嫪毐在后方追來,客氣過后,嫪毐與他并騎而馳,裝出歉然之色道:“剛才小弟只是以事論事,少龍切勿介懷?!?
項少龍心中暗罵,嘴上答道:“嫪兄太小覷我項少龍,算得什么一回事呢?”
嫪毐嘆道:“但有一事,我真的在怪責少龍?!?
項少龍愕然道:“什么事?”
嫪毐苦笑道:“少龍為何把美美送往大梁?至少該知會小弟一聲呀1
項少龍以苦笑回報道:“因為我怕嫪兄反對,當時擺明嫪兄爭不過呂不韋,與其便宜奸賊,不若讓美美到她歡喜去的地方。嫪兄還要怪我嗎?”
嫪毐沉吟半晌,點頭道:“少龍?zhí)拱椎昧钗译y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唉!想不到現(xiàn)在我權(quán)勢大增,反得不到心愛的女子,一得一失,教人惆悵?!?
項少龍明白他暗指要看朱姬臉色做人,次觸感到他內(nèi)心的感受。無論嫪毐如何壞透,總是一個人,有他內(nèi)在的真誠和感觸。生命總有很多無奈的事,例如他面對的敵人,其中有很多是曾經(jīng)把盞歡的好友。最密切的莫如韓闖,假若要被迫殺了他,自己會有何感覺?
回到官署,找到滕翼,著他派人去急召桓齮回咸陽商議。豈知荊俊此時聞風而至,知道自己沒份隨行,怎也不肯干休。任項滕兩人軟硬兼施,例如說他新婚燕爾,不宜出征;又或須要他在京統(tǒng)率都騎一類的話,都打他不動。最后項滕兩人只好屈服,由項少龍再入宮面見小盤,任命荊俊為另一副將,都騎則由昌平君兼管,以趙大暫代為副統(tǒng)領,把此事平息。接著到城外軍營,挑選精兵,老弱者一概歸還地方,新兵交由蒙武、蒙恬訓練。
那晚桓齮趕來,三兄弟加上桓齮和烏果,攤開地圖,只是行軍的細節(jié),研究足一晚。早上各人小睡片晌,分頭行事。項少龍入宮再與小盤舉行會議,除昌平君和呂不韋外,還有王陵、嫪毐和太后朱姬。呂不韋雖恨不得殺死項少龍,可是為切身利益,絕不想項少龍輸了這場關(guān)系到秦室強弱存亡的關(guān)鍵性戰(zhàn)役,故表現(xiàn)得非常合作。到此刻,項少龍才知秦國是多么富強,在糧食武器車馬各方面的供應沒有一點問題,任他項少龍要多少,有多少。
會議完畢,呂不韋、朱姬和嫪毐先后離開,項少龍向小盤、昌平君和王陵道:“現(xiàn)在敵人連戰(zhàn)皆捷,五國齊心,氣勢如虹,若我貿(mào)然與敵決戰(zhàn),必敗無疑。唯一之法,是先令敵人生出自大之心,然后誘之深進,兼以焦土之法,把沿途鄉(xiāng)縣的人完全撤離戰(zhàn)線。待敵人補給線無限地拉長,遠離后勤基地,可利用險峻的山地密林,以奇兵突襲,勝則窮追猛打,打不過則迂回撤走,藉此摧毀敵人銳氣,待時機成熟,再與敵人主力展開決戰(zhàn),這一仗就至少有九成勝利的把握?!?
三人的眼睛同時亮起來。
項少龍道:“敵方主將中,大半是深悉微臣的熟人,知我一向勇猛不畏死,聞我領軍而來,必會猜我立即搦戰(zhàn),我就如他們所愿,并小敗而退,佯作筑壘緊守。此時夏天將盡,秋冬即來,敵人不想錯過時機,必在冬季前動猛攻,希望至少攻下逼近咸陽的外圍戰(zhàn)略城市,我就在蕞城布置一切,候他們在冬季前來攻,只要勝上一場,他們必因懼怕路上積雪難行,給斷去補給,所以必須立即退卻,那將是我們銜尾窮追的機會。”
王陵擊節(jié)嘆道:“難怪鹿公生前常推許少龍為白起以后猶有過之的猛將,只聽少龍所說的戰(zhàn)術(shù),便知你用兵如運刀,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項少龍苦笑道:“說來容易,實行起來卻要小心翼翼,不容出錯。幸好聯(lián)軍主帥并非李牧,否則必不會中計?!?
小盤欣然道:“太傅就算對上李牧,我看仍不遑多讓,唉!寡人今晚該有一覺好睡?!?
昌平君道:“少龍凱旋回來,我會在醉風樓擺十來席酒,為少龍祝捷?!?
談笑一會,項少龍返回官署,赫然見到項寶兒在廣場和眾都騎玩耍,愛妻愛婢全由牧場來了,還有久違了的周良,見到他立即跪伏地上,高聲道:“周良幸不辱命,帶了鷹王回來?!?
項少龍大喜道:“鷹王在哪里!”
周良昂然而起,嘬唇出充滿音樂感的嘯叫,破風聲由上而至。項少龍嚇了一跳,仰頭上望,一只雙翼展開達五尺的灰黑獵鷹,俯沖而下,靈巧如神地落在周良肩上,精光駭人的鷹目冷冷觀察周遭的人與物。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道:“鷹王不須以鐵鏈鎖足,頭眼蒙罩嗎?”
周良傲然道:“當然不用,否則怎算鷹中之王,小人費了一年工夫,把它尋到,再費上兩年工夫日夕訓練,才敢?guī)貋硪婍棤?,剛聽得項爺后天要領大軍出戰(zhàn)函谷,周良愿追隨項爺,憑鷹王為項爺探敵虛實,保證可建奇功。”
烏廷芳拉著周薇來到項少龍旁,笑道:“鷹王生具靈性,好像懂得周良的話似的,我們剛才無論躲到哪里去,都給這頭神鷹輕易找出來,連躲在屋內(nèi),它都懂由窗門看進來,好玩極了?!?
項少龍暗忖等若多了個間諜衛(wèi)星,在高空偵察敵情。大笑道:“既有鷹王,這場仗可立于不敗之地。”
周良再大叫一聲,鷹王振翼而起,望空沖去,瞬眼間變成一個盤旋的小黑點。
鷹王在晴空盤旋飛舞,下方林野間是延綿無盡的秦國大軍。秦國的兵種,主要分為陸軍和水軍。而后者無論在展和重要性上,因著實際的需求,遠遠及不上前者。陸軍又細分為車兵、騎兵和步兵三個兵種。車兵在戰(zhàn)國時代,比之春秋時期的作用已大大減弱,但在某些情況特別是平原作戰(zhàn),作用仍在,例如沖陷敵陣,打亂敵軍隊形,又或以之布成活動的壁壘,抵擋敵軍的沖擊等等。不過項少龍針對函谷至咸陽一帶以山地為主的形勢,他本身又不擅用車兵,故在這次出征完全棄而不用,只以騎兵步兵為主。
自項少龍的百戰(zhàn)寶刀面世,小盤命人依其形制,大量生產(chǎn),經(jīng)清叔親自指點工匠,煉制出一批厚背長刀,雖遠及不上加了鉻料的百戰(zhàn)刀,已大大增強秦國騎兵沖鋒陷陣時的斬劈能力,此回尚是次派上用場。出征的十萬人,騎兵占三萬余,來自都騎和援兩師,還有是一千烏家的精兵團子弟兵。這批騎兵,正是項少龍的主要作戰(zhàn)力量。
步兵分輕裝步兵和重裝步兵兩種,他們是在各自郡縣經(jīng)過一定嚴格訓練的正規(guī)軍。輕裝步兵不穿鎧甲,持弓、弩等武器,戰(zhàn)時居前排,專事遠距離殺敵之責。重裝步兵身著鎧甲,以戈、矛、鉞、鈹?shù)乳L兵器與敵人近身搏殺。在項少龍的遠征軍中,輕裝步兵占三萬人,重裝步兵占四萬人。
在當時代戰(zhàn)爭的優(yōu)劣勝敗,除整體的策略運用外,更要看將帥如何揮出各個兵種的特長和相互間的協(xié)調(diào)。至于軍隊的編組,則取部曲制:五人為一伍,五十人為一屯,以此而上,到五千人成一曲,五曲為一部。故一部是二萬五千人,項少龍的軍隊實力就是四部了。
依照秦制,各級軍將均可擁有自己的直屬衛(wèi)隊,一般為所統(tǒng)兵力的十分之一,像現(xiàn)在項少龍便可由以前的三千親兵增至一萬人。由于戰(zhàn)事頻繁,統(tǒng)軍大將如蒙驁和王龁,縱使兵歸朝廷,親兵團仍不會解散,其作用是保護將帥級人馬的安全,所以當年蒙驁可以調(diào)人襲擊牧場。故一旦成為領軍大將,不但地位提升,手上實力亦大幅增強。
項少龍的軍事知識,主要來自二十一世紀,雖有研玩墨子兵法,卻不守成規(guī),把混合兵種分開來,與荊俊、滕翼領騎兵先行,桓齮率步兵在后,接著是烏果統(tǒng)領的輜重騾馬隊。由于他打定主意誘敵深入,桓齮和烏果的主力軍,到蕞城便留下來,一邊堅固防務、筑壘布阱,另一方面由桓齮訓練兵員熟習地勢,既免去長途行軍之苦,又可疏散附近鄉(xiāng)村的住民,讓他們安全撤往后方的高陵、芷陽等大城邑。
行軍本是戰(zhàn)爭的頭等大事,幸好直至前線,走的是秦國境內(nèi)安全的官道,加上有鷹王探路,所以長驅(qū)直馳,迅捷異常。五天后,項少龍的騎隊越過蕞城,右方是酈山、竹山等大山脈,前方遠處則是華山,地勢開始起伏不平。項少龍為了保持軍隊的士氣體力,每天清晨出,午后扎營休息,所以士卒并不辛苦。由蕞城朝東再走十天,終抵華山。若抱著游玩之心,沿途確是勝景無窮。際此夏日炎炎之際,翠樹爭榮、野花吐艷、景色幽絕??上П娙藷o心觀賞,在這峰巒拱持、溝壑縱橫的險要路途上,有時一邊是斷崖峭壁聳入青天,另一邊則是可使人馬粉身碎骨的萬丈深溝,德水在左方遠處腳下轟隆流過,只好小心翼翼,以免行差踏錯。
周良變成項少龍的貼身隨從。鷹王不時飛回來落在他肩上,人畜的親密令項少龍大為欽羨。他現(xiàn)在愈明白為何秦人攻東方六國易,而六國攻秦則難比登天。秦國憑的是腳下的天險,而他這次之所以能巧施妙計,憑的亦是險惡的地勢。
五國其實亦處在戰(zhàn)爭的情況中,互相猜疑。只因秦人威脅太大,暫時罷戰(zhàn),聯(lián)手攻秦,這樣的組合,勢將難以持久。所以換過他是龐暖,縱沒有氣候的問題,也要一有機會,立即揮軍直攻咸陽,以免夜長夢多,不戰(zhàn)自潰。故此他是不愁龐暖不入彀的。
走了五天山路,來到一處地勢較平坦處,在山花爛漫的原野上,遇上蒙驁奉召回京的隊伍。項少龍、滕翼、荊俊和蒙驁在帥帳內(nèi)舉行移交兵符文的簡單儀式。蒙驁明顯比以前衰老,滿臉風霜,黑轉(zhuǎn)白,神態(tài)客氣而保持距離。他不厭其詳?shù)丶毷銮熬€敵我的形勢,語氣頗不樂觀。到最后下結(jié)論道:“龐暖此子不愧東方有名的兵法家,現(xiàn)在枕兵函谷,擺明是等我們大軍來援,然后一舉擊破,接而乘勢直搗咸陽,現(xiàn)在見到少龍只是輕騎而來,可見已看穿龐暖心意,不會與他全面交鋒,老夫甚感欣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