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玄溟一直在守著她,此刻正側(cè)身望著她,眼底帶著未散的倦意,卻亮得驚人。
“醒了?”他的聲音帶著清晨特有的低啞,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感覺怎么樣?”
洛璃眨了眨眼,昨夜透支的力量已在他源源不斷渡來的魂力中恢復(fù)了七七八八,只余一絲淡淡的疲憊。
她撐起身子,鼻尖縈繞的靈粥香氣愈發(fā)清晰:“是二哥來了?”
話音未落,房門便被輕輕推開。
洛清竹端著食盒走進(jìn)來,看見她醒著,溫柔的笑意漫上眉梢:“醒得正好,剛熬好的靈粥,補神魂的?!?
他將食盒放在床頭小幾上,又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還有你愛吃的花糕,沈撫州那家伙非說要加雙倍糖,我攔著了。”
洛璃剛要笑,就見沈撫州探進(jìn)個腦袋,咋咋呼呼道:“哎哎哎,話可不能這么說!阿璃剛立了這么大的功,吃點甜的怎么了?我這是為了讓她心情愉悅,好得更快!”
他手里還提著個玉瓶,湊到床邊獻(xiàn)寶似的,“喏,這是我新煉的凝神丹,比之前的藥效好三倍!”
帝玄溟接過食盒,自然地舀了一勺靈粥遞到洛璃唇邊,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他煉的丹,你確定要試?”
沈撫州立刻梗著脖子反駁:“怎么不能試?我這次可是……”
話沒說完,就被安書雪從身后拽了拽衣袖。
安書雪輕聲道:“別吵著阿璃休息?!?
她鬢角的碎發(fā)依舊整齊,眼底的倦意卻淡了許多,望著洛璃的目光里滿是笑意。
洛璃小口喝著靈粥,忽然瞥見門口還站著兩個人。
藍(lán)瀟瀟正踮著腳往屋里瞧,被宋宛白半擋著。
見洛璃望過來,藍(lán)瀟瀟眼睛一亮,掙脫宋宛白的手就跑進(jìn)來,咋咋呼呼道:“阿璃阿璃!我早上去看城墻了,他們還說要把我的木牌嵌在最中間!真的是,我明明都活過來了!”
宋宛白跟在她身后,無奈地?fù)u搖頭,卻在看到藍(lán)瀟瀟鮮活的笑臉時,眼底漾起化不開的溫柔。
他對著洛璃拱了拱手,聲音雖仍有些啞,卻充滿了感激:“阿璃,大恩不謝?!?
洛璃笑著搖頭,目光一轉(zhuǎn),便看見母親木婉清正站在廊下,手里摘著新采的靈葉,晨光落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溫柔得像一幅畫。
身旁,洛祁滿眼都是愛意,寸步不離地跟著。
洛璃心頭一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帝玄溟按住。
“剛恢復(fù)就想亂跑?”他無奈地刮了下她的鼻尖,親自將她扶起來,又取過外衣細(xì)心替她披上,“伯母伯父在外面等著,不急。”
洛璃任由他伺候著,眼角的余光瞥見北冥羽正站在院門外,對著她遠(yuǎn)遠(yuǎn)揮手,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爽朗笑容。
一行人來到院中時,木婉清已將靈葉泡成了茶,茶香裊裊。
她拉過洛璃的手,指尖輕輕撫過她手腕上的靈脈,確認(rèn)她無礙后,才放下心來,笑著說:“都站著做什么?來嘗嘗這新采的云霧葉,清竹說對安神最好?!?
洛清竹立刻接過茶盞分發(fā)給眾人,沈撫州捧著茶杯咂咂嘴:“還是伯母的手藝好,比我煉的丹香多了?!?
藍(lán)瀟瀟搶過一塊桂花糕塞進(jìn)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覺得都好吃!對了洛璃,我們什么時候去修補城墻???宛白說要教我刻木牌呢!”
宋宛白聞,耳根微微發(fā)紅,卻還是認(rèn)真道:“等你吃完早飯,我就教你?!?
陽光穿過梧桐靈樹的新葉,在地上灑下細(xì)碎的光斑。
眾人圍坐在石桌旁,說著笑著,偶爾提及大戰(zhàn)時的驚險,語氣里卻已沒了恐懼,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慶幸。
原來,真的有這樣一天。
所有失去的,都回來了。
所有等待的,都實現(xiàn)了。
沒有比這再好的結(jié)局了。
帝玄溟似是察覺到她的思緒,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
洛璃轉(zhuǎn)頭望進(jìn)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和漫天的光。
她笑了,眼底漾起細(xì)碎的星光,比觀星臺的夜色更亮,比初生的朝陽更暖。
帝玄溟同樣勾起唇角,攬住她的肩膀,眷戀地蹭了蹭她的發(fā)頂。
城墻的裂痕終將被填滿,破碎的典籍終將被修復(fù),而那些失而復(fù)得的神魂,將在這片重獲光明的土地上,繼續(xù)書寫屬于他們的,嶄新的篇章。
她輕輕吸了口氣,空氣中滿是靈茶的清香、花糕的甜香,還有陽光曬過草木的清新氣息。
真好啊。
她在心里悄悄想。
所有的苦難都已過去,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歸處。
未來還有很長,但只要身邊的人都在,再遠(yuǎn)的路,也會走得踏實而溫暖。
這一次,再沒有分離,只有永恒的相守,和無盡的希望。
此后經(jīng)年,歲月長安,我們不散。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