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被力量本身所駕馭?被情緒所吞噬?
洛璃渡入的混沌之力,溫暖而堅韌,它沒有強行壓制他體內(nèi)奔涌的冰火之力,反而如同最溫柔的網(wǎng),將它們包裹梳理。
那力量帶著她特有的氣息,如同在狂暴混亂的宇宙中重新錨定他的坐標,讓他狂躁的心跳在瞬間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又緩緩松開。
帝玄溟眼中的血色火焰劇烈地跳躍著,如同風中殘燭,掙扎著想要重新燎原,卻又被那沉靜的力量一寸寸壓了回去。
那并非熄滅,而是被強行壓下。
他緊握的拳頭,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輕響,但掌心的傷口卻不再有鮮血滲出。
那滴落的血珠仿佛被洛璃的力量連同他的暴戾一同安撫。
他咬著牙,齒縫間甚至彌漫開淡淡的血腥味,身體因為極致的克制而微微顫抖。
“冷靜,”他喉嚨深處滾動著沙啞破碎的音節(jié),“……需要……冷靜……”
他強迫自己去感受洛璃渡入的力量,去捕捉那絲混沌本源帶來的包容一切的沉靜。
那感覺如同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暴風中,終于觸摸到了一塊堅不可摧的礁石。
他嘗試著,艱難的,將所有的憤怒、質(zhì)問、不甘、思念……
這些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激烈情緒,一點點的,用盡全身力氣,向著那混沌之力的核心壓下去,沉下去。
大殿內(nèi)死寂無聲,只有帝玄溟沉重的呼吸。
玄夜收起了臉上那慣常的玩味,墨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和一絲微不可查的贊許。
他斜倚在殿柱上的身體繃緊了些,目光銳利地鎖在帝玄溟身上。
白澤和星沂更是屏住了呼吸。星沂的小手緊緊抓著白澤的衣角,澄澈的眼睛里帶著一些緊張。
白澤則神色肅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帝玄溟體內(nèi)那兩股截然相反卻又同源共生的力量正在洛璃的引導下,進行著何等兇險的融合。
那混沌之力,竟隱隱有調(diào)和這冰火不容之勢的跡象。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息,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
帝玄溟劇烈顫抖的身體終于平復下來。
他眼中的赤紅并未完全褪去,但已不再是之前那種失控的瘋狂,而是沉淀下來,被一層堅冰般的理智牢牢鎖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灼熱的余溫,卻不再有焚毀一切的暴戾。
他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被指甲刺破的傷口在洛璃的力量作用下正迅速愈合,只留下幾道淺淺的暗紅印記。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洛璃。
“……我明白?!彼穆曇粢琅f沙啞,卻已找回了屬于帝玄溟的那份冷硬與克制。
他反手,緊緊地握住了洛璃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微涼的手。
不再是尋求安撫,而是一種無聲的承諾和力量的傳遞。
“阿璃,放心。我會控制住?!?
洛璃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雖然依舊滾燙卻不再狂暴的力量,以及那份強行凝聚的意志,心中微松,但眼底的憂慮并未完全散去。
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壓制,要想徹底擺脫,還要等他的血脈完全覺醒才行。
玄夜看著這一幕,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標志性的邪肆弧度,只是眼神深處多了一絲難以喻的深意。
他懶洋洋地開口,打破了沉寂:“嘖,總算像點樣子了。小子,記住你現(xiàn)在的感覺。三日后,在那鬼地方,你要是把這股勁兒泄了,別說見你娘,怕是連自己都得凍成冰雕,還得連累旁邊這位?!?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洛璃一眼。
帝玄溟沒有理會玄夜的調(diào)侃,他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控制”二字上。
他緩緩抽回手,目光轉(zhuǎn)向洛璃手中。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那雙沉淀著暗紅火焰的眼眸深處,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三日后……凝魂淵?!?
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仿佛在咀嚼著某種宿命的滋味。
這一次,不再有失控,他必須成為力量的主人,而非被這股陌生的血脈力量控制。
三日后。
跟隨玄淵令,洛璃和帝玄溟來到了冰封王座外域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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