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在無盡荒漠內(nèi),他發(fā)生了別的事。
可此刻洛璃沒有出聲,她只是按著帝玄溟的手,以防他一時沖動做出什么事。
時衡目光深邃,緩緩道:“宿家……大荒遺族,冰封王座的守護者。這等存在,其底蘊深不可測。他們隱世萬年,此番因圣魂失竊被迫現(xiàn)世,其行事準則,以及對玄溟母親的態(tài)度,都是未知之數(shù)?!?
洛璃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因“宿家”二字帶來的沉重壓力。她是城主,是不離城的支柱,此刻絕不能亂。
“師父說得對。”洛璃的聲音恢復(fù)了平日的冷靜與果決,“星沂,你與白澤一起,密切關(guān)注全城能量波動,尤其是空間傳送的跡象,若有異常,立刻示警。時衡師父,勞煩您坐鎮(zhèn)中樞,協(xié)調(diào)城內(nèi)防御大陣,將警戒級別提升至最高?!?
她的目光掃過偏殿緊閉的大門,那里是風(fēng)暴的中心。“至于這位宿家的使者……”
洛璃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他既明三日內(nèi)族中長老將至,我們便以禮相待,但務(wù)必盯緊。他實力深不可測,不可掉以輕心。載體在他身邊,阿溟……”
洛璃轉(zhuǎn)向帝玄溟,語氣柔和卻堅定:“阿溟,我知道你心急如焚。那是你母親,哪怕只是一縷殘魂。但越是此刻,越需冷靜。三日,我們等。這三日,我們盡力查清真相,做好準備。若宿家認你母親,歸還殘魂,一切皆大歡喜。若他們另有打算,我們也并非沒有一戰(zhàn)之力?!?
帝玄溟赤紅的眼眸對上洛璃堅毅的目光,那幾乎要焚毀理智的焦灼,被這鏗鏘的誓稍稍壓下去一絲。
他緊握洛璃的手,喉結(jié)滾動,最終只重重的、嘶啞地“嗯”了一聲。
信任,無需多。他將所有的希望和決絕,都壓在了這三日之后。
“母親……”帝玄溟心中默念,記憶深處那個溫柔的身影,與偏殿內(nèi)那具空洞的載體重疊。
為何從不提起宿家?父親是否知曉這一切?無數(shù)謎團如同冰原下的暗流,洶涌澎湃。
偏殿內(nèi)。
斗篷人盤膝如冰雕,周身寒氣凝而不散。
他的感知力如同無形的觸須,籠罩著整個偏殿。
“帝玄溟,宿寒漪,諸神大陸?!倍放袢硕得毕碌年幱爸?,無人可見他緊蹙的眉頭。
他看似閉目凝神,實則全副心神都維系在面前的載體之上。
鎖魂陣的幽藍光芒穩(wěn)定地流轉(zhuǎn),守護著那具軀殼。
他指尖微動,一道比發(fā)絲還細的冰寒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載體心口深處。
他要再次確認,這殘魂的本質(zhì)。
神念如同潛入深海的微光,避開沉睡殘魂的核心,仔細感知著那殘留的氣息烙印。
冰冷、純凈、浩瀚……
確實是宿家嫡系血脈獨有的冰魄氣息,與記憶中寒漪圣女的力量本源如出一轍。
然而,在這本源深處,還纏繞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堅韌的異樣氣息。
那氣息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包容與溫暖,仿佛能融化萬載玄冰,與宿家純粹的冰寒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更為強大的生命印記。
“這就是……她與異族結(jié)合留下的血脈烙???”斗篷人心神劇震。
這縷異樣的氣息雖然微弱,但層次之高,竟隱隱接近了宿家血脈本源!
這解釋了為何帝玄溟能承受并覺醒如此純凈的冰魄神紋,他繼承的,絕非僅僅是宿家的力量!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斗篷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能讓圣女甘愿叛族,并留下如此強大血脈印記的存在,絕非無名之輩!
這縷氣息,他從未在宿家乃至大荒記載的任何強大血脈中感受過。
宿家圣魂失竊,已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如今又牽扯出失蹤千年的圣女,以及她這個身負宿家純凈神紋,卻又混雜著未知恐怖血脈的兒子。
斗篷人緩緩收回神念,兜帽下的陰影仿佛更濃重了。
他預(yù)感到,三日后長老降臨,帶來的絕非僅僅是追回圣魂那么簡單。
一場席卷整個宿家根基,甚至可能顛覆某些宿家認知的風(fēng)暴,已然在不離城的上空,悄然匯聚。
而風(fēng)暴的中心,正是殿外那個眼神如狼,名為帝玄溟的青年,以及他身邊那位看似柔弱,實則掌控一城的洛璃城主。
他下意識地,隔著殿墻,再“看向帝玄溟的方向,心中默念:“帝玄溟?你的存在本身,或許就是宿家最大的‘意外’……”
殿內(nèi)寒氣,無聲地彌漫開來,如同暴風(fēng)雪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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