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把凌筱和幾個姐妹的送親隊伍安置在早就定好的客棧后,正吩咐小二仔細(xì)打點(diǎn)行李,就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談笑聲。
景長寧和司氏也到了,兩人帶著幾個丫鬟小廝,風(fēng)塵仆仆卻滿面春風(fēng)。
\"景...三...\"凌筱站起來,手足無措一下子怔在原地,嘴唇微張,話到嘴邊卻不知怎么稱呼才妥當(dāng),只覺得耳根發(fā)燙,一下漲紅了臉,連交疊在身前的雙手都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
“都拜過景氏祠堂了,怎么?不認(rèn)三叔和三嬸嗎?”景長寧哈哈大笑,笑聲洪亮震得梁上微塵輕揚(yáng)。
他今日穿著件靛藍(lán)直裰,比起過往幾年,身形還是那么清瘦,但原先的白面書生模樣已添了幾分風(fēng)霜,眉宇間的書卷氣猶在,性子卻明顯爽朗了許多,人也成熟了不少,眼角的笑紋也深了幾分。
“都是侄媳婦了,不叫三叔三嬸,還真想叫景大人?”司氏被一大群孩子圍住,卻是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靦腆的新媳婦。
她笑著從丫鬟手里接過一個紫檀木匣子,那匣子雕著纏枝蓮紋,邊角還嵌著螺鈿,一看就知價值不菲?!澳弥?,這是三嬸給你的見面禮?!闭f著便往凌筱手里塞。
“三嬸,如何使得,凌筱還沒敬茶呢?!绷梵阆胍巴凭?,指尖觸到有點(diǎn)冰涼的木匣,卻被司氏溫?zé)岬氖终戚p輕按住。司氏今日穿著絳色遍地褙子,款式跟嶺南當(dāng)?shù)氐馁F婦人沒什么兩樣。
“明日敬了茶還有,”司氏眼角笑紋更深,“說來還是三嬸禮數(shù)未到,如果是在京里,初次見面和訂婚宴手就不能空著?!彼f話時目光始終溫柔地落在凌筱臉上,像是在端詳一件珍貴的瓷器,那是越看越喜歡,反而覺得三郎有點(diǎn)配不上她。
把木匣子交給凌筱的陪嫁丫鬟后,司氏拉著她坐在雕花拔步床沿,床榻上鋪的也都是新枕頭、新褥子。
她輕輕拍著凌筱的手背,柔聲說:“本想成親后把你留在肇慶府,省得跟三郎去雷州受苦,那地方濕熱多瘴氣??蛇@頭倔驢卻是不肯?!?
說著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三郎,“他若敢欺負(fù)你,你就回來跟三嬸住,成親用的小院永遠(yuǎn)給你留著?!?
“三嬸,都沒成親,你怎么還跟我搶人呢?”三郎一下不干了,急得直跺腳,也一屁股坐在凌筱旁邊,床榻頓時往下一沉。他今日穿著寶藍(lán)色直身,腰間束著銀帶,襯得身姿格外挺拔,只是,確實黑得發(fā)亮。
“看看,看看,三哥急了!”姐妹們起哄道,屋里頓時笑作一團(tuán)。幾個未出閣的姑娘掩著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那你就好好對待筱兒,別讓我知道你虧待了她。”司氏發(fā)出警告,故意板起臉,可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
“我...哪能?”三郎急得抓耳撓腮,“一切皆由她說了算?!彼捯魶]落,就被凌筱用力推了一把,他一個不穩(wěn),馬上從床上滑了下來,衣擺都掀起了個角。又是引來一陣哄堂大笑,連站在門邊的丫鬟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好了,我和你三叔得先回去了,六妹妹在家見不到三嬸得哭了?!彼臼闲τ鹕恚砹死碛行┌櫟囊陆?,“我跟郡主先回去,你們好好陪著新娘子,不然明日別想拿送嫁姐妹的紅封?!彼f著朝姑娘們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