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再不回來,皇上可要親自去青山莊逮人了?!?
胥子澤出了空間馬上回城,就被候在宮門外的總管太監(jiān)樸公公迎了個正著。
跟父皇差不多年紀(jì)的太監(jiān)急得額角冒汗,一邊引著他往勤政殿去,一邊壓著嗓子道:“近十日來陛下問了三回,老奴都快搪塞不住了。”
胥子澤整了整衣冠邁進殿門,鎏金香爐里龍涎香的青煙尚未繞滿三匝,就聽見父皇低沉的聲音從御案后傳來:“舍得回來了?”
他立即趨步上前,袍角在金磚上劃出流暢的弧度,恭恭敬行了個全禮:“兒臣來遲,請父王恕罪?!?
抬眼時卻見皇帝朱筆未停,臉上并無慍色,反在批閱奏折的間隙抬眼將他細(xì)細(xì)打量過,才擱筆問道:“都好吧?”
“托父皇洪福,二子一女,母子四人皆平安?!瘪阕訚稍捯粑绰?,只聽“啪”一聲輕響,皇帝指間把玩的和田玉鎮(zhèn)紙竟落在紫檀案上。
旁邊研磨的小太監(jiān)手一抖,墨汁險些污了明黃緞袖,慌忙跪地請罪。
皇帝卻恍若未聞,只盯著胥子澤重復(fù)道:“三個?”這二字在殿內(nèi)梁柱間撞出回響,連垂手伺立的樸公公都屏住了呼吸。
胥子澤但笑不語,任由父皇的目光如尺丈量般掃過自己全身。
良久,皇帝忽然朗笑出聲,眼角笑紋里卻藏著些許濕潤:“難怪你這小子非要去和那丫頭親自守著?!?
他提筆在宣紙上重重寫下“天佑”二字,狼毫尖端墨汁淋漓,仿佛要透過紙背,“老天有眼,這算是補償靖親王府血脈凋零之痛。”
“樸公公?!被实酆鋈晦D(zhuǎn)向側(cè)后方,驚得太監(jiān)一個激靈上前:“奴才在。”
卻見帝王目光仍凝在虛空中,似在透過雕花欞窗望見萬里山河:“我大慶朝可有過一胎三子的先例?”
樸公公腰彎得更低,珠履尖在磚面上輕顫:“回陛下,奴才活到這歲數(shù),莫說親眼得見,就是聽都未曾聽過。一胞雙生已是祥瑞之兆,如今這三胎同降...”
他悄悄抬眼覷了覷皇帝神色,才繼續(xù)道,“正應(yīng)了陛下方才金口玉,定是靖親王府悲慘境遇感動了上蒼。”
胥子澤垂眸掩去眼底波瀾。若非有那個神秘空間護持,若非她敢執(zhí)柳葉刀剖開生死關(guān),這世間哪來什么三胎祥瑞?只怕又是一出紅顏薄命的悲劇,最終化作史書里一句“難產(chǎn)而薨”的記載。
“若天下婦人都能一胎三子...”皇帝倏然起身,玄黑衣袂掃過案上堆積的奏章,那些都是各地報送人口減員的文書。
他望著殿外被朱墻框住的四方天宇,目光似已越過宮墻,看見錢塘郡、平江郡現(xiàn)如今十室九空的慘狀,九江郡、建安郡災(zāi)后萬戶蕭疏的悲涼,看見邊疆連年戰(zhàn)火留下的累累白骨,最后定格在那堵朱紅色的威嚴(yán)大門上。
樸公公剛要開口頌揚“國泰民安”,卻被皇帝抬手制止。
蒼勁的手指轉(zhuǎn)向胥子澤:“皇兒回來得正好,朕近日為此事寢食難安?!闭f著已走向偏殿的翡翠棋枰,“陪朕手談一局,說說你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