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筱笑道:“等你到了雷州,才知道什么叫潮濕。衣裳晾出去兩日不干,鏡子都會蒙上一層水汽。不過海鮮是極好的,尤其是生蠔,用蒜蓉烤了,鮮美無比?!?
她們說的都是高興的事,應該是早就忘了可能在一年后即將來臨的大災大難。景春熙卻心事重重,雙手合十放在額頭,對著那青山綠水偷偷許愿:愿災難遠離大慶,愿國泰民安,愿耗舉國之力費心去建造的運河不會因為災難而啟用,愿孝康哥哥平安順遂,愿此行兩人能夠盡快相見。
“三嫂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件事?!毙∮旰鋈怀蹲×梵愕男渥?,“當年我們逃荒到嶺南,阿禾姐姐在灘涂上撿過一種貝殼,用火燒了吃,說是叫‘蟶子’。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海里的東西也能充饑,不然許是我們都餓死了?!?
凌筱目光柔和下來:“是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北疆有牛羊,嶺南有魚蝦,只要肯勞作,天地總是給人活路的。”她望向南邊天際,“所以我常想,三郎選擇留在雷州,雖辛苦,卻是條實實在在的路子,在那山野海邊也能奔個好前程。”
明珠折了支柳條在手里把玩,心情似乎有點悵然:“說起來,三嫂這趟去完婚,不會就不回來了吧?長大了就要分離,這個我不喜歡?!?
凌筱作勢要打她:“但是我嫁了人,就成了你們的三嫂,三嫂很慶幸能成為一家人,走的人終歸要走,但身邊多了你們不是么?”
幾個姑娘紛紛贊同,然后笑作一團,驚起了柳梢的一對黃鶯。
這時前頭傳來車夫的吆喝聲,車隊又要起程了。丫鬟婆子催促大家上車,小雨最后一個上去,還不住回頭張望那座石橋,似乎有點留戀。
“過了這座橋,再走三日就到錢塘了?!本按何跆嫠砹死眙W發(fā),“等你祭拜了親人,見了故人,心里的結(jié)就能解開了?!?
小雨重重點頭,眼里閃著期待的光。馬車轆轆前行,載著一車少女的歡聲笑語,和那些藏在歲月里的牽掛與期盼,一路向南,向著景春熙那座記憶中的江南古城駛?cè)ァ?
胥子澤也不知道收到信了沒有,知不知道她越來越靠近他的地盤,會不會反而往京里回了信,會不會待在錢塘郡等她,這一切她景春熙一無所知,卻隱隱又有期待。
摸了摸自己纖細的腰身,再摸摸自己,好似多了點肉的臉,低頭看自己日益豐盈的前胸,她忽然笑了:也不知孝康哥哥會不會如她一般,由于年歲的增長,容貌身材有了些許的改變,但愿還是他喜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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