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才不要嫁臭男人。”
糖霜像是被火燎了似的,猛地抬起頭來,聲音又急又脆,仿佛這句話在她心里憋了許久,今日終于破口而出。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景春熙和景秋蓉都愣住了,兩人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顯然是料所未及。
原以為即使糖霜不會馬上應(yīng)承,至少對阿義還是有點感覺的。這看不上也就罷了,怎么還一桿子放倒一群男人。
“如果是阿義哥求娶,也不嫁嗎?”景春熙放下手中的茶盞,聲音溫和,帶著一絲試探。
她想起景義這些年對糖霜的用心,那可真是半點不含糊。最愛那口酥炸小黃魚,在青山莊景義就偷偷跑去小溪里捉,又跟老廚娘學(xué),手上被熱油燙出好幾個泡,也一聲不吭。
幾年下來,竟真讓他練出了一手好廚藝,如今大廚房里的師傅,怕是都沒他摸得透糖霜的口味。
這份幾年如一日,變著花樣喂飽她、哄她開心的心思,府里誰人看不出來?
“奴婢什么時候說過要嫁他了?”糖霜脫口而出,話音還沒落,她自己先猛地愣住了。
那雙總是滴溜溜轉(zhuǎn)著找吃食的圓眼睛眨了眨,臉上后知后覺地漫上一片臊意,連耳根子都紅了。
她像是被自己的話噎住,隨即又有些氣急敗壞,跺了跺腳,聲音拔高了些,試圖掩蓋那份不自在:“我們才不是這么回事呢!你們……你們都想哪兒去了?不許再提了,再也不許提了!奴婢沒有這樣的意思。”
若是這時候,景義正巧捧著剛出爐、香噴噴的梅花酥餅站在門外,滿心歡喜地想來討她一個笑臉,猛然聽見這話,不知該是怎樣一幅情景。
怕是那餅立刻就不香了,一顆心直直沉下去,夜里回去對著屋頂,又要睜眼到天明了。
“女孩子長大了總要嫁人的?!本扒锶乜粗撬歉庇望}不進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憐惜,又有著過來人的無奈。她原以為這事是水到渠成的,甚至覺得比春桃的事還容易。
一旁的景春熙也沒料到會是這樣。
她腦海里閃過糖霜每每見到景義時那副樣子——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像偷腥的小貓,嘴角翹得老高,圍著他嘰嘰喳喳,比手劃腳,那份眉飛色舞的高興勁兒,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心里是有人的。
原來……原來那竟只是因為景義手里總有她愛吃的吃食么?
“糖霜還是再想想,”景秋蓉眉心微蹙,還想再勸。
“娘親,以后再說吧?!本按何鯀s搶先一步,截住了母親后面的話。
她瞧著糖霜此刻那全然懵懂、甚至帶著點被冒犯了的惱怒神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這丫頭,怕是心思單純的像張白紙,連男女之情究竟為何物都還未開竅,更遑論什么情竇初開、兩情相悅,乃至生兒育女了。
雖說景義這人確實踏實可靠,是個良配,即便他們成了親,也可以繼續(xù)留在府里做事。就算自己日后出嫁了,府里還有浦哥兒和娘親能幫她看顧糖霜,景春熙也覺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