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之不知該怎么回答。
荊鴻失蹤了,消失在了茫茫昆侖之巔,沈天予去找,沒找到。
要如實說嗎?
腦中浮出白忱雪柔弱無骨的模樣,元瑾之實在不忍心將實情告訴她,怕她承受不住。
畢竟兩人剛訂婚,她蹉跎了好幾年,才遇到這么適合她的配偶。
她這一猶豫的功夫,白忱雪明白了。
再開口,她聲音不似從前那么溫柔,微微發(fā)哽,“他,是不是出事了?”
元瑾之急忙否認:“沒有?!?
“等你有時間了,讓他給我回個信息,好嗎?我打他手機,沒人接,給他發(fā)信息,沒人回。他平常不這樣的,他平常一有信號,就不停地給我發(fā)信息打電話。”
見瞞不過去了,元瑾之選擇沉默。
白忱雪聲音有些焦急,“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沒事的,你告訴我,我心理承受能力還可以。無論怎么樣,我都能接受?!?
“你……”
“我真不會有事。人生最悲慘的事,莫過于幼年喪母,我都經歷了,沒有比那更慘的了?!?
思忖一分兒,元瑾之斟酌著用詞說:“他上山頂打探,失蹤了。天予哥正在聯(lián)系茅君真人,向他要荊鴻的生辰八字,推算他的吉兇和所在方位。目前還不確定,他有可能平安。
手機那邊死一般寂靜!
元瑾之忽然后悔不該實話實說。
她是書香門第,即使幼年喪母,也比不過他們這種在宦海沉浮的家庭。
元瑾之連忙安慰她:“白姑娘,你先別傷心。荊鴻一定能找到,天予哥正在聯(lián)系茅君真人,只要能推算出他的方位,天予哥還會上山頂去找他。”
手機那端傳來極輕的抽泣聲。
像是捂著嘴壓抑地哭。
元瑾之忽然覺得十分愧疚。
荊鴻本不該來這昆侖一脈。
他本該在姑蘇好好地陪他的未婚妻。
至于結為親家,荊白那基因,怎么生都不會差,長大后想找什么樣的姑娘找不到?
荊鴻不過是找個由頭幫他們罷了。
因為沈天予曾經給白忱雪送過幾年補藥。
他想還這份人情。
幾分鐘后,細微的抽泣聲止,手機聽筒傳來白忱雪柔軟卻堅定的聲音,“瑾之,你把你們住的酒店發(fā)給我,我去找你們?!?
元瑾之勸道:“這邊海拔高氣溫低,山上非常嚴寒,住宿條件也差,你最好別來。你身子弱,高反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我沒法坐等。他對我那么好,他出事,我若安之若素,枉費他一片情?!?
“你若出事,他會擔心?!?
白忱雪默了片刻,“如果是你呢?你會怎么做?”
元瑾之抿唇不語。
上次沈天予被困險境,她不顧死活,攜任雋深入敵人腹地。
若換了她。
她連命都不顧。
白忱雪柔聲說:“愛這東西,不能只是嘴上說說,有時候需要付出一些。荊鴻失蹤,如果我一味地待在姑蘇等,嘴上不停地說著急,卻一點行動都沒有,荊鴻雖然能理解,可是會心寒。我要去昆侖,我不上山,只在酒店待著。我希望他平安歸來時,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我。即使他身處險境,我也希望他能感覺到,他的未婚妻,在昆侖山下,苦苦等他回來。他是修行中人,第六感敏銳,一定能感覺到的?!?
元瑾之沉默兩分鐘,將酒店地址發(fā)了過去。
結束通話。
白忱雪迅速登陸訂票軟件,開始訂機票。
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的眼白泛紅。
淚珠滴落到手機屏幕上,視線模糊,她抬手抹一把眼睛,從來沒想到,這個叫荊鴻的男人,有一天,會變得對她如此重要。
幼時喪母,那時她太小,不記事。
那種痛是遺憾而漫長的。
可是現(xiàn)在的痛,卻是驚悚的恐懼的,割肉斷骨失去倚仗一般的痛苦。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