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你跟我說,天大的事有我頂著呢!”
宋婉清看著丈夫焦急而真誠的目光,心里更是天人交戰(zhàn)。
她原本鼓足勇氣想商量的事情,在丈夫剛剛明確表示“不想離家遠(yuǎn)”之后,顯得那么不合時宜,甚至有些……自私。
她怎么能在他為家庭做出選擇的時候,提出自己要離開呢?
宋婉清咬咬牙,不說清楚丈夫只會更擔(dān)心,最終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聲音很輕,帶著忐忑:
“不是……不是工作調(diào)動的事。是……是今天干娘來找我說話了。”
她頓了頓,觀察著趙振國的反應(yīng),見他只是專注地聽著,才繼續(xù)道:
“她說……我英文不錯......學(xué)校里剛下來幾個公派出國學(xué)習(xí)的名額,她問我……想不想去試試?!?
“我當(dāng)時心里亂得很,沒敢立刻答應(yīng)。干娘就說,讓我回來……跟你商量商量?!?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愧疚,“可……可你剛才都說了,不想再去外地……我……我這還怎么跟你開這個口……”
說完,她低下頭,不敢看趙振國的眼睛,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等待著丈夫的反應(yīng)。
是失望?是不解?還是……
趙振國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妻子心神不寧的原因,竟然是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關(guān)乎她個人發(fā)展的機(jī)遇!
而且,這個機(jī)遇,恰恰與他剛剛申明的“不離家”原則,形成了微妙的沖突。
一時間,臥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趙振國看著妻子那既期待又害怕、既向往又愧疚的復(fù)雜神情,心中百感交集。
趙振國問媳婦:“你……想去么?”
話一出口,他立刻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徹頭徹尾的傻話。
這還用問嗎?
媳婦要是沒有半點(diǎn)想去的心思,只是單純地拒絕,又何至于如此糾結(jié)、心神不寧一整晚?
她此刻低垂著頭、手指緊緊絞著衣角的模樣,那其中蘊(yùn)含的渴望與掙扎,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看著妻子。
宋婉清不是那種只會圍著鍋臺轉(zhuǎn)、沒有自己想法的女人。
她是有能力的,也渴望能多見見世面,不只是作為“趙振國的妻子”和“棠棠的媽媽”而存在。
這個出國學(xué)習(xí)的名額,在這個年代,對于任何一個有上進(jìn)心的年輕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足以改變命運(yùn)的機(jī)會。
去東歐學(xué)習(xí),回來后的前途可想而知。
她動心了,太正常了。
趙振國深吸一口氣,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站起身,坐到宋婉清身邊,將她因為緊張而攥緊的手輕輕握住,包裹在自己溫?zé)岬氖终评铩?
宋婉清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卻依舊沒有抬頭,像是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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