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顫抖著把趙振國的信遞過去。
二妮一把抓過,飛快地掃視著上面的字句,越看,心跳越快,呼吸越急,腦子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
“五……五十萬……美元……”二妮喃喃自語,一屁股癱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臉色和狗剩一樣煞白。
“振國哥……他……他怎么就敢這么放心咱倆?這……這心也太大了吧!”
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了這對年輕夫妻的心頭。
這不是在家鄉(xiāng)種地,多收三五斗糧食的喜悅。這是真金白銀,是能在獅城這地方掀起風浪的巨款!振國哥把這天大的擔子,就這么輕飄飄地放在了他們肩上?
短暫的震驚和惶恐過后,一股混著酸澀與滾燙的激流猛地沖上二妮的心頭。
那是被毫無保留信任的巨大感動,和絕不能辜負這份信任的決絕!
“學!”二妮猛地抬起頭,眼神里不再慌亂,而是透出一股執(zhí)拗和狠勁,“狗剩,咱們得學!往死里學!首先就得把這鳥語(英語)給啃下來!起碼得能看懂合同,聽懂人家說什么!絕不能讓那些曲里拐彎的洋字母把咱們給糊弄了,坑了振國哥的血汗錢!”她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咱們要對得起振國哥的信任!”
激動之余,一個更現(xiàn)實、甚至有些陰暗的念頭,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二妮壓低聲音,湊到狗剩耳邊,語氣帶著難以置信:
“不過話說回來……狗剩,振國哥……他就真的一點不怕?不怕咱倆……起了外心,伙同那個外人,把這筆錢……給……給昧下了?這難道是個考驗?振國哥現(xiàn)在想法會不會變了?”
這個念頭讓她自己都打了個寒顫,但人性經(jīng)不起如此巨款的考驗,這個道理,她懂。
狗剩渾身一震,臉色變幻不定,這個問題,同樣在他心里盤旋。
兩口子商量后決定,必須跟振國哥說清楚,要到一個明確的答復,才能安心辦事。
當天,狗剩就跑去了電報局,發(fā)了一封越洋電報。
雖然比較隱晦,但意思是表達清楚了,電報的最后,狗剩還是問了那個如鯁在喉的問題:“哥,你信我?”
電報發(fā)出后,狗剩和二妮在焦慮和不安中等待了好幾天。
終于,回電來了。
電文極其簡短,只有四個字:“用人不疑?!?
拿著那張薄薄的電報紙,狗剩和二妮反復看著這四個字,眼眶瞬間就紅了。
所有的疑慮、不安,在這沉甸甸的四個字面前,都煙消云散,化為了一股更加堅定、更加洶涌的力量。
“干!”狗剩把電報紙小心折好,塞進貼身的衣兜,重重一拍桌子,對二妮說,“豁出命去,也得把振國哥交代的事辦好!”
實際上趙振國是真沒想過狗剩和二妮會坑自己的可能性。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真被這五十萬美元迷了眼,做出了最壞的選擇……趙振國也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