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趙振國打來的電話,聽著聽筒里傳來的話,唐康泰握著話筒的手心里,瞬間就沁出了一層冰冷的冷汗。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這算什么事兒???
部里下來的調(diào)查員,真的成了殺人未遂的嫌疑犯?
這案子要是坐實了,那可真是捅破天了!牽扯到上層路線斗爭、涉及到謀殺未遂、還關(guān)聯(lián)著當(dāng)下最敏感的農(nóng)村政策爭論……
這渾水,也太深太渾了!
他下意識地想撂挑子,想找個理由推脫,明哲保身才是官場常態(tài)。
可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哎,自己早就被綁在趙振國這條船上了,現(xiàn)在想下船?晚了!船要是翻了,他也得跟著掉進水里,淹個半死!
唐康泰握著話筒,沉默了幾秒鐘,臉上神色變幻,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充滿了無奈的嘆息。
他對著話筒,聲音有些干澀地說:
“振國……你小子……可真會給我出難題?。⌒辛?,我知道了……我馬上安排!”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補充道:“你放心,我的人,嘴嚴(yán)、手穩(wěn)、靠得?。∵@事兒……唉,這馬蜂窩,咱們算是捅大了!后續(xù)的麻煩,還多著呢!”
掛了電話,唐康泰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在辦公室里焦躁地踱了兩圈。
但事已至此,由不得他退縮了。
他定了定神,拿起內(nèi)部電話,讓秘書過來一趟。
待秘書領(lǐng)了任務(wù)小跑著出了辦公室,唐康泰無力地坐回椅子上,點著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臉色晦暗不明。
他望著窗外即將破曉的天空,心里七上八下。
派去的人能不能順利控制住許調(diào)查員?許調(diào)查員背后地人會不會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即便有證據(jù),可拿了人,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這一切,都像是懸在頭頂?shù)睦麆Α?
一根煙還沒抽完,辦公桌上那部電話機就刺耳地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趙振國焦急萬分的聲音,“唐主任!您這邊可能需要快一些了!出事了!許調(diào)查員……跑了!”
“什么?!”唐康泰一聽,如同五雷轟頂,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聲音都變了調(diào),“怎么回事?!趙振國!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把人控制在隊部辦公室里了嗎?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怎么跑的?!”
“唐主任,我也是剛知道!就剛才,我給您打完電話,就給村里打了個電話想問下情況。結(jié)果大海跟我說,人……人后半夜跑了!”
——
村里,后半夜,月黑風(fēng)高,萬籟俱寂。
王栓住為了看住許調(diào)查員,強打精神在隊部辦公室外的屋檐下守著。
但連日的疲憊和高度緊張過后,人到了后半夜難免有些精神懈怠,加上年紀(jì)不饒人,他靠著墻壁,眼皮越來越沉,最終還是沒能扛住,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起了瞌睡。
其實也沒瞇多大功夫,可能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但就在這短暫的松懈中,異變發(fā)生了!
只聽“吱呀”一聲輕微的門響,王栓住一個激靈,猛地被驚醒!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正瞧見一個黑影騎著驢就往院子外跑!
“站住!”王栓住一聲暴喝,手里的馬燈猛地舉起,昏黃跳動的光線,正好照在許調(diào)查員那張驚慌失措又猙獰扭曲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