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三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和訴求,像三股亂麻瞬間纏了上來,把趙振國裹在中間。
饒是趙振國心思縝密,經(jīng)歷過風(fēng)浪,也被這陣仗弄得一時頭皮發(fā)麻。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里因為計劃被打斷而升起的煩躁和更深層的疑慮,提高了聲音:
“停!停一下!芬姐,明亮,胡志強!你們一個個說,排好隊,慢慢說!到底出了什么事?天塌不下來!”
他一腳踹開抱住他腿抽噎的宋明亮,對王新軍使了個眼色。
王新軍立刻會意,先上前安撫芬姐:
“芬姐您別急,大海人沒事,就是吸了點煙塵,在醫(yī)院觀察兩天就好,等過幾天方便了,我再帶你去見他!成不?”
芬姐聽到這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但又不敢相信,眼淚流得更兇:
“真的?新軍你可別騙我!他們…他們說大海命懸一線,都快不行了…”
她這話一出,王新軍心里猛地一沉——不是這消息從哪傳出去的?
難道是他們的計劃被對方看破了,故意遞假消息給芬姐,讓她來廠里鬧,拖住振國,甚至是為了試探大海是不是真的“重傷”?
王新軍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他一邊半扶半勸地把情緒激動的芬姐先引向旁邊的門衛(wèi)室,一邊壓低聲音細(xì)細(xì)追問:
“芬姐,您別哭,慢慢說,誰給您傳的信?怎么說的?什么時候接到的信兒?”
必須搞清楚消息來源!
——
趙振國目光銳利地看向胡志強:“志強哥,您先說,到底怎么回事?您大老遠(yuǎn)跑來,說什么對不起?”
胡志強重重嘆了口氣,黝黑的臉上滿是窘迫和自責(zé):
“振國,我…我…你千辛萬苦帶回來的那幾壇子老窖泥!壞了!全…全完了!”
“什么?”趙振國只覺得腦子里“嗡”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甚至黑了一瞬,血壓噌地就上來了!“啥意思?說清楚!怎么壞的?”
他一把抓住胡志強的胳膊,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說清楚!怎么壞的?不是讓你們放在恒溫地下庫,專人看管,定期檢查嗎?”
胡志強被他抓得生疼,卻不敢掙脫,臉上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一個大男人眼圈都紅了:
“是…是一直放在地下庫…小張(張德山)專門看著…昨天下午檢查還好好的…可就…就前天早上,小張去換濕度計,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泥色發(fā)灰,聞著有一股子…一股子說不出的怪味,像是…像是死了!”
“死了?!”微生物群落大規(guī)模死亡?這對于依靠活性菌群的老窖泥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可是,兩噸窖泥,怎么會?
“怎么回事?溫度失控了?濕度不對?還是有人動了手腳?”趙振國厲聲追問,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碴子。
他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是意外?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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