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國看著墻上掛著的進度表,別說一兩個月,就是耽誤半個月,整個項目都可能徹底趴窩,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都將打水漂。
更重要的是,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等著看笑話,那些原本就不看好這個“標新立異”項目的人,正巴不得他們出點岔子。
而且,一旦走流程,勢必還要經(jīng)過李為民司長。這李為民,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人!
說起來也怪,季家倒臺,看他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李為民,居然怎么查都沒問題,依舊好好地坐在司長的位置上。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壓抑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
王大海湊到趙振國身邊,壓低聲音提議道:“四哥,要不……讓王廠長再去找找‘那位’?咱這項目當初能立起來,不也是‘那位’特批點頭,開了綠燈才成的嗎?現(xiàn)在遇到難關了,興許……”
“不可!”趙振國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大海,還有大家,”趙振國語氣沉重,但條理清晰,“我明白你著急,大家也著急。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你們想過沒有,為什么突然對公章使用、文件審批卡得這么死?根子就在沈家那件事上!
我們現(xiàn)在因為自己項目受阻,就去走門路、求特批,這成了什么?豈不是成了我們帶頭破壞剛剛建立起來的規(guī)矩?萬一傳出去,別人會怎么說?會讓那些等著抓我們把柄的人有機可乘!”
他們是可以去求助于老爺子,可這個時機太敏感,沈家風波未徹底平息,老爺子的地位也沒有那么穩(wěn),項目組也沒有實質(zhì)性的研究成果,還是別給他老人家添亂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現(xiàn)實難題像山一樣擺在面前。
“趙秘書,你說得都對!可……可申請不來材料,咱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怎么辦?”
怎么辦?這三個字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心上。
難道剛剛看到曙光的技術革新,就要因為漫長的審批制度而夭折嗎?
趙振國緊鎖眉頭,在狹小的辦公室里來回踱步,手指無意識地捻著圖紙的卷邊。
他的目光掃過墻角堆放的一些廢舊設備零件,掃過墻上掛著的“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標語,突然,一個大膽的、甚至有些瘋狂的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
他猛地停住腳步,眼神銳利地看向車間老師傅方向:
“張師傅!我記得,咱們廠前年報廢的那臺老式軋機,核心部件是不是用了跟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型號接近的合金鋼?”
頭發(fā)花白的張師傅愣了一下,扶了扶老花鏡,思索著回答:
“是……是有這么回事。那臺老軋機主軸的材料,是‘箭牌’鋼,性能指標跟現(xiàn)在需要的‘長城牌’特種鋼比,強度稍差一點,耐疲勞性也弱一些,但……大體上是一個路數(shù)的?!?
“性能差一些……”趙振國喃喃自語,眼神卻越來越亮,“如果我們不追求理論上的最優(yōu)參數(shù),而是在現(xiàn)有設計上進行加固和冗余設計,用‘箭牌’鋼代替‘長城’鋼,有沒有可能?”
辦公室里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用低標號材料代替高標號?這簡直是冒險!不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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