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陸森身上的衣服,幾乎全是她織出來的。
最近一段時間她真的很開心,能一直和官人相處,不用與其它姐妹們分享。
對她來說,這樣子的生活真的很好。
沒過多久,穆桂英從院外進來,她先抖抖身上的雪花,再脫去毛氅,推房門進來。
楊金花站起來,笑道:“娘親,你怎么有時間過來了?!?
陸森也拱拱手:“岳母請坐。”
穆桂英自己找椅子坐下,她說道:“森兒,修路之事,在按計劃進行。不過有些小吏貪墨糧食和衣物,拿到外面倒賣,為首者已被斬首示眾,其余從罪者,已被刺字,當場貶為賤籍,幫著修路。”
“這事是岳母下令?”
“我當然沒有那么傻!”穆桂英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將罪證交給了呂郎中,由他辦理的?!?
這樣沒有問題。
穆桂英性情火烈,嫉惡如仇,陸森就怕她忍不住當場殺了罪犯。
如果是陸森這么做沒有問題,但穆桂英是武將,她亂來的話,只會把楊家在文官心目中的那點‘情誼’給敗光掉。
當然,若是穆桂英真的把人殺了,陸森自然也能保住楊家。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外,呂郎中近日就得返京了?!蹦鹿鹩⑽⑿Φ溃骸俺阉麊玖嘶厝?,再派了個年輕人來輔助你?!?
這事在陸森的意料之中。
因為定州這里是一直有奏章往京城發(fā)的,都是隨行的史官編寫。
北宋的史官隊伍很龐大,很多是私人修史。
陸森現時的身份地位,早已不是什么可有可無的小官,因為編修院專門派了兩名史官隨行,跟在呂惠卿身邊。
即要幫忙干活政務活,也記錄這邊的戰(zhàn)事。
也因為兩名史官的奏章,朝廷一直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現在呂惠卿的功勞幾乎已經頂天了,再讓他繼續(xù)在定州城待下去,回到京中論功行賞的話,豈不是一步登天,直接能有朝議之權?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驚艷如王安石,都在朝堂上當了數年的‘啞巴’,最近才得以有發(fā)的權利,呂惠卿自然不能跳過這一步。
所以呂惠卿必須回京,升官后再打磨打磨,便是國之棟梁。
“知道來者是誰嗎?”
“似乎是叫王韶的人?!蹦鹿鹩u搖頭:“我遠遠見了他一次,是個年輕人,和呂郎中差不多年紀?!?
陸森想了會,他似乎在那里聽過這人的名字,但沒有太大的印象了。
想來,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歷史人物吧。
“朝廷愿意多放年輕人過來歷練,是好事。”陸森坐了下來,給穆桂英倒了杯熱飲:“岳母前來,應該還有其它事情吧。”
“這么明顯?”修長的桃花眼眨了眨,穆桂英笑起來,真有二八少女的風情:“我昨日收到了老太君的來信?!?
“老太君想讓岳母回家?guī)O兒了?”陸森笑問道。
楊家的獨苗,可被寶貝得很,平時的時候都是由老太君摟著,睡覺都不太愿意放開。
“那倒不是,是文廣出?;貋砹恕!蹦鹿鹩⒛樕嫌行┳院溃骸袄咸谛爬镎f,文廣賺了不少錢,還帶回來了很多番邦的奇珍。”
“那就好,人回來就好,出海在外總是有風險的?!标懮従徴f道:“既然賺到大錢了,就讓文廣別外去了,專心在家里帶孩子,教導一個楊家好兒郎出來?!?
穆桂英嗔了陸森一眼:“哪有男兒帶孩子的,真當我們女子都是懶豬?”
“男女都一樣!”陸森笑道:“男人帶孩子又怎么了?!?
“你是道人,不用顧忌外人眼光。”穆桂英輕嘆道:“但我們不同,我們凡夫俗子的,若是家里的女人讓男人去帶孩子,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了?!?
“可你們楊家女子,不一樣上了戰(zhàn)場,還比絕大多數男人更厲害?!?
“你以為我們想啊?!蹦鹿鹩⑸裆鋈唬骸叭舨皇羌依锏哪腥硕妓赖闷咂甙税肆耍瑫枰覀兣诱鲬?zhàn)沙場嗎?”
聽到這里,陸森輕輕地嘆了口氣。
楊金花走過來,輕輕握著母親的心以示安慰。
隨后穆桂英便振作起來,笑道:“文廣想來這里,他想殺敵報國。”
陸森愣了下:“不如讓他……”
“別說帶孩子的事。”穆桂英揮手打斷了陸森的話,她相當認真地說道:“文廣聽著我們都在這邊后,便已開始在擦拭自己的步人甲了。而且長槍和陌生也已磨利,就等著你同意他過來?!?
看著穆桂英嚴肅的表情,陸森知道這事勸不動的。
楊家人,無論男女,現在的執(zhí)念就是殺西夏人,無論是為國,還是為私仇,這事都沒得緩和的余地。
當然,金花現在是陸家人,她的想法變了很多。
“既然要來,也是可以的?!标懮肓藭f道:“我可以用權給他安排一個游擊校尉的官職,只是他得改名?!?
“行?!蹦鹿鹩⒄玖似饋恚骸皬慕裉炱穑徒袟畈换?,直到西夏滅國為止。”
楊不悔……陸森眼睛眨巴了兩下,他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很有熟悉的感覺,也有股怪怪的感覺。
送走了穆桂英,沒過多久,又有兩個年輕人過來拜訪。
一個是陸森很熟悉的呂惠卿,另外是一個年輕人,看著挺英武的,書生意氣中帶著一股殺伐之氣。
“下官拜見陸真人?!?
“下官司理參軍王韶,拜見陸真人?!庇⑽涞哪贻p人躬身到底,顯得很是恭敬。
“免禮?!标懮埶麄儍扇俗?,笑道:“呂郎中,我知道伱不日就要回京了,祝你步步高升。”
呂惠卿拿起桌面上的熱飲,甜甜的蜂蜜汁一飲而盡。
隨后陸森向王韶說道:“王司理,接下來我們兩人得好好協助才行,若本官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不用客氣,請指正?!?
“不敢不敢?!蓖跎赜行┘拥毓笆郑骸澳茉陉懻嫒索庀掳莨?,是小子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看著這年輕人激動的表情,陸森內心有些驚訝:若非,這人是我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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