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人出來制止。
無論是包拯,還是龐太師,都安安靜靜地待在人群之中。
等了近半個多時辰后,還是簾子后的曹太后發(fā)話了:“眾卿家,請肅靜?!?
這吵鬧之聲才漸漸停了下來。
隔著白色的珠簾,曹太后問道:“陸真人在西夏收復我漢家故土,一件喜事接一件傳來,眾卿家為何卻不見喜色,反而爭論不休?”
她這就是睜著眼睛說瞎眼了,其實她心里門兒清,為什么文臣們在吵。
但她就是不說。
而文臣們心中也清楚,太后是明白的,可對方裝傻,他們也沒有辦法。
最后還是有名官站了出來,執(zhí)行說道:“稟太后,現(xiàn)在百官們擔心,陸真人再這么打下去,西夏國可能就要改姓陸了。”
聽到這話,包拯和龐太師兩人都下意識嘆了口氣。
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沒有想到,居然還是發(fā)生了。
曹太后裝傻問道:“陸真人不是在西夏打得好好的嗎,為何會擔心西夏必姓陸呢?”
朝堂上的百官心里,都忍不住罵了聲。
曹太后這是在報復,報復他們不準她在朝堂上掌權(quán)。
現(xiàn)在人家不管了,直接裝作什么都不懂,甚至還在陰陽怪氣地嘲諷著百官。
可百官也得受著。
最后,年輕的官莫少聰也站了出來,躬身說道:“稟太后,陸真人之事,確實已到了危險的程度,若是再放任陸真人收復漢家失地,從此之后,西北只知有陸真人,而不知有朝廷。”
“有這樣的事情?”曹太后的聲音只要不是刻意裝威嚴,其實還是挺甜美的:“其實你們喚陸真人回來也好,宮中的福康公主已到了待嫁之齡,我覺得陸真人挺好,想賜婚于他,不知道眾卿家有何看法?”
這有什么看法?
隨意啊!
只要曹太后不干政,什么事情都好說。
這是皇室私事,他們管不著。
而且若真是??倒髂芗抻陉懮?,那至少趙家江山也能穩(wěn)些。
見朝堂上沒有人反對,曹太后便繼續(xù)說道:“那哀家擬旨,喚陸真人回京,可好?”
好好好!
自然好!
文官們剛才吵起來的原因很簡單,有的人認為應該把陸真人召回來了,西夏已經(jīng)被打成敗家之犬,換個其它的次點的將領(lǐng),都能打得贏了。
而陸森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西北,威望都已經(jīng)太高。
萬一真有反心……那事情就麻煩了。
而另一批人則認為,陸真人和普通的武將不同,他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若是他真想坐龍椅,早就坐了,朝廷還拿他沒有辦法。
可反對方說,這世間沒有人不對龍椅感興趣,陸真人之所以不坐,是因為時機不到等等。
反正雙方吵得挺兇的。
而龐太師和包拯,都沒有說話,這時候他們說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們兩人威望確實挺高,可在這種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上,他們兩人威望再高,再想幫陸森兜底,也不會有太多人愿意認同的。
這架從早上一直吵到傍晚,直到雙方都沒有什么力氣了。
小官家坐在龍椅上,餓得委屈巴巴的。
曹皇后則比較舒服了,她躲在簾子后面,吃些小食也不會被人看到。
她看著下方精神萎靡的大臣們,笑道:“眾卿家,要不這樣吧。咱們先不收走陸真人的監(jiān)軍以及軍權(quán),就擬旨請他回來,與福康公主見個面,看看能不能成一對,你們覺得如何?”
什么家國大事,什么開疆拓土,對于曹太后來說,都沒有什么意義。
她現(xiàn)在最看重的,無非就是陸真人家出產(chǎn)的蟠桃。
龐太師能吃,汝南郡王能吃,那自己成了她的岳母后,肯定也能吃。
所以她心中算計的,是??倒鞯幕槭?,是未來的桃子。
曹太后的心思,朝堂上有很多人看得明白,
但無所謂,雖然出發(fā)點不同,但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都是想陸森回到京城來。
只是當中書門發(fā)出的文書到了陸森面前時,他將文書擲于地上,對著信使說道:“回去告訴中書門下所有大臣,告訴整個朝堂百官,告訴小官家和曹皇后,別在我面前玩這種小心計,他們的心思我明白,無非就是騙我回京城?!?
這中書門派來的驛站信使涎著笑,不敢說話。
陸森繼續(xù)說道:“不就是怕我行陳橋兵變之事嘛,那就把事情攤開來說。這次已經(jīng)說好,讓我全權(quán)掌控與西夏外交之事,我這才過來幫忙。我已夠受夠了你們一再出爾反爾,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這樣的文書或者加急金牌過來,我不但不回京城,立刻轉(zhuǎn)道投奔契丹而去?!?
這中書門的傳令信使嚇得當場臉色發(fā)白,抱起文書連滾帶爬跑了。
而呂惠卿也在一旁臉色發(fā)白,好一陣子后他才緩過氣來,驚叫道:“陸真人,你這是要捅破天啊?!?
“這就叫捅破天了?”陸森嘿嘿冷笑起來:“你們文官就是這樣,欺軟怕硬。若真是要反了,你們比誰都急?!?
呂惠卿立刻不再說話,因為他感覺自己被陸森用語往心窩子上插了一刀。
楊金花在旁邊,幫陸森削著果皮,見怪不怪。
自家官人什么樣的性格,她太清楚了。
不敢說是暴躁脾氣,但是典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朝廷做事確實是有些體面,官人生氣很正常。
數(shù)日后,惶恐的信使回到京城,將陸森的話復核了一遍。
先是整個朝堂被嚇著,隨后消息外露,整個天下都被陸森這番話給驚著了。
大街小巷,花柳酒肆,無人不談,無人不論。
甚至連契丹的耶律洪基,都收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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