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陽（三）

光幕之上。

年輕的聲音滿是憤怒，好似咆哮一般，卻是忽地，柔和了下來。

“我拒絕了他，又是鬼使神差一般，保留了這顆古怪骰子?！?

“再后來，我回到小巷中的落家，夕染口癡眼斜，和幾個(gè)光屁股小娃蹲在門口?！?

“不賭，不賭了??！”

“她看到我，就這么憨笑著吆喝兩聲，而后又是回過頭去，似真的徹底忘了我?！?

“回到家中，一位位落家族人，看我的眼神復(fù)雜，又夾雜著絲絲冰冷，我只能盡量低著頭，好似一只過街老鼠，不敢去看他們?！?

“哎，曾經(jīng)的我，從未想過自己，有落得如此不堪的一日?！?

“家中長(zhǎng)者的相繼離世，即將病逝的娘，傻了的夕染，族人們刺疼眼神，好似時(shí)時(shí)刻刻，在將我凌遲處死一般?！?

“我的心，不知何時(shí)開始動(dòng)搖了，我想到了那枚古怪骰子?！?

“只是，過往的教訓(xùn)依舊在告訴我，不能賭，絕不能賭。”

“可是……”

“接下來一連數(shù)月，我一直在反復(fù)徘徊之中，左右不定，難以抉擇?！?

“只是最終，我定了下了心，賭這一次，最后一次。”

此刻，李十五默默望著。

他看到一滿臉疤痕的傻子姑娘，正站在屋檐下，癡傻笑著，對(duì)一個(gè)殘廢年輕人道：“不賭，不賭了啊！”

與此同時(shí)，落陽話語聲繼續(xù)。

“哎，聽到這話，我心中又是閃過一絲猶豫不決，不過最終，依舊決定賭這最后一局。”

“我走上前去，伸手輕撫夕染那面上疤痕，卻被她躲了過去，不愿讓我碰?！?

“那時(shí)的她，似乎清醒了一瞬，她也察覺到我想做什么，所以眼神深處，才會(huì)有著一抹濃濃失望?！?

“不過這抹失望，轉(zhuǎn)瞬即逝?！?

“那個(gè)清晨，我在原地愣神許久，直到將骰子捏碎，直到自己，再次身處那座靈堂之中?！?

“那道鬼影見到我，一副開心模樣，也告訴我這一局名為‘靈堂陽壽局’，要以自己陽壽下注?！?

“我思考一瞬，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陽壽這東西，我真不在乎了?！?

“再之后，我與那鬼影玩牌九，骰子……，每一局，皆以五載壽元下注。”

“那鬼影說，只要我能贏上一局，便能就此踏入一條不可思議之路，其瑰麗難以喻，眼前之困境，更是彈指間可解?！?

“只是，一連三局，我皆以輸收?qǐng)??！?

“我難以形容那種感覺，就仿佛自賭局開啟那一刻，我再次回到之前輸光一切的那一夜?！?

“沉浸其中，難以自拔，甚至遠(yuǎn)比那一夜更加瘋狂……”

“我一局接著一局，不斷地輸，五十載壽元僅是眨眼之間，就輸?shù)囊桓啥??！?

“也是這時(shí)，那鬼影告訴我，可以用親人壽元押注，只要能贏一局，我便是入了賭修的門?！?

光幕上，落陽不知何時(shí)嘶聲起來。

“我該死，我該死啊！”

“那時(shí)的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滿腦子都是賭，都是贏一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