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
子夜時分,月華如霜,青云宗的山巒沉浸在一片沉寂的銀輝之下。
李辰安的身影如鬼魅,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煉器堂后山那座偏僻的石窟前。他沒有片刻停留,徑直走向那座刻有“坤字號”的古老煉器爐。
指尖靈力微吐,模擬出張玄開啟暗格時的獨特波動,爐底那塊青銅板應(yīng)聲向內(nèi)凹陷。
一條深邃、幽暗,僅容一人通過的階梯,出現(xiàn)在他腳下。
沒有猶豫,李辰安一步踏入。
身后,青銅板緩緩閉合,將最后一縷月光隔絕在外,也將他與地上的世界徹底割裂。
他催動“歸墟·藏”陣法,周身氣息瞬間收斂,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同時,九龍游云步被他施展到了極致,整個人并非行走,而是貼著地面與墻壁,無聲地滑行。
通道內(nèi)部陰暗而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復合型氣味。
那是濃郁到近乎實質(zhì)的魔氣,混雜著腐爛血肉的腥臭,以及一種來自九幽地底的陰冷死氣。這股氣息的濃度,遠超望山村的化魔池,甚至比他前世記憶中某些魔域的邊緣地帶還要精純。
“好一個名門正派,這底下簡直就是個魔巢!”李辰安心中冷笑,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他前進不過百米,歸墟之眼便捕捉到前方通道壁上,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能量紋路。
那是一道極其陰險的預(yù)警陣法,它不觸發(fā)任何靈力爆發(fā),一旦有活物經(jīng)過,只會發(fā)出一道特殊的神魂波動,直接傳達到通道深處的某個接收器上。
換做任何一個金丹修士,哪怕是元嬰老祖,若不刻意探查,也極易忽略過去。
但李辰安不一樣。
他不僅是陣法大師,更是煉器宗師。這種利用材料特性構(gòu)建的物理性觸發(fā)機制,在他眼中破綻百出。
他沒有去破壞陣法,那會引起更大的警覺。他只是伸出手指,指尖縈繞著些許歸墟之力,在那道能量紋路上輕輕一點。
嗡~
紋路微微一顫,被歸墟之力暫時“欺騙”,形成了一個短暫的能量回路,制造出“一切正?!钡募傧蟆?
李辰安身形一晃,瞬間穿過。
一路行去,類似的陷阱和陣法層出不窮。有利用聲音傳導的“回音蝠石”,有感應(yīng)體溫的“陽炎晶片”,甚至還有通過分析空氣流動變化來判斷是否有人闖入的微型風語法陣。
這些布置,完全不像是一個修仙宗門的防御手段,更像是一個精密、冷酷的殺手組織所為。
李辰安憑借著歸墟之眼的洞察力和超越這個時代的煉器學識,有驚無險地一一避過。他甚至有閑心將這些陣法的結(jié)構(gòu)記下,心中對青云宗的評價又低了幾分。
“花里胡哨,根基不穩(wěn),真正的殺陣,一力破萬法,哪用得著這么多小把戲。”
就在他穿過一處布滿“蝕骨魔藤”的區(qū)域后,一股浩瀚、磅礴,帶著絕對威嚴的意志,毫無征兆地從通道的最深處席卷而來!
元嬰神識!
而且,這股神識的強度,遠超尋常元嬰初期,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踏入了元嬰中期的門檻!
是玄真子?還是青云宗其他隱藏的老怪物?
李辰安的動作在剎那間停滯,整個人被施了定身法般,緊緊貼在一塊凸起的巖石陰影里。
他將“歸墟·藏”陣法運轉(zhuǎn)到極致,不僅是氣息,就連他自身的存在感,都在歸墟之力的包裹下被無限削弱。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粒塵埃,一塊石頭,一縷不會流動的空氣。
那道恐怖的神識巨浪,緩慢而細致地從他身上碾過。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它在探查每一塊石頭的構(gòu)成,在分析每一絲空氣的成分,在分辨每一縷魔氣的源頭。
李辰安心神平靜。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絲一毫的緊張、恐懼,甚至是“我不能被發(fā)現(xiàn)”的念頭,都會在心湖中產(chǎn)生波動,從而被這恐怖的神識捕捉到。
他放空了自己,神魂沉入歸墟奇點,與那片絕對的虛無合一。
時間過了很久,又只是一瞬。
那道神識在他“化作”的巖石上停留了足足三個呼吸,似乎有些疑惑,但終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端倪,緩緩掃向了別處。
直到那股威壓徹底遠去,李辰安才緩緩“活”了過來。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又等了十幾個呼吸,確認對方?jīng)]有殺回馬槍,才繼續(xù)向前潛行。
“老狐貍,夠謹慎的。”
這次遭遇讓他更加確信,這條通道的盡頭,必然藏著青云宗最核心的秘密。
又向前行進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通道變得開闊起來。兩側(cè)的巖壁不再是粗糙的原始狀態(tài),而是被人為打磨過,并且上面刻滿了壁畫。
李辰安停下腳步,歸墟之眼掃向那些壁畫。
這些刻畫的線條古老而粗獷,用的顏料也不是凡物,而是一種混合了妖獸之血和特殊礦石粉末的東西,使得畫面歷經(jīng)萬古歲月,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能量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