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指尖那縷青黑色的歸墟之火,隨著他決絕的殺意而騰起,最終又無聲斂去,融入他幽深的眼底。
他不能沖動。
現(xiàn)在沖入暗殿,面對數(shù)十名金丹后期的青龍衛(wèi)核心成員,以及那座深不可測的遠古祭壇,無異于飛蛾撲火。他得到的,將不是復(fù)仇的快意,而是又一次的神魂俱滅。
他的身影在陰影中緩緩后退,九龍游云步施展到極致,整個人化作一道無形無質(zhì)的輕煙,悄無聲息地沿著來路退出了隱匿陣法。
“大師!”
“您出來了!”
守護在外的兩名金丹長老見陣法泛起波動,李辰安的身影重新出現(xiàn),連忙迎了上來,臉上寫滿了緊張與好奇。
李辰安的面龐籠罩著一層恰到好處的凝重,他擺了擺手,用沙啞的嗓音開口。
“陣法深處連接著一條廢棄的地脈分支,陰煞之氣極重,沒什么價值?!?
他簡意賅,不給對方任何追問的機會,隨即話鋒一轉(zhuǎn)。
“此地勘探已無必要,我另有所感,或許宗門外圍的山脈走向,能給我一些新的煉器靈感。”
兩名金丹長老聞,對視一眼,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只要這位脾氣古怪的煉器大師不繼續(xù)往禁地深處闖,去哪都行。
“大師請便,我等就不打擾您的思路了。”
他們恭敬地行了一禮,便識趣地退去。
李辰安沒有返回洞府,而是徑直朝著青云宗山門方向走去。他并未離開山門,而是在山腳下一處不起眼的密林前停下了腳步。
密林深處,坐落著一個老村落。
青瓦泥墻,炊煙裊裊,看起來與凡俗世界的任何一個村莊都別無二致。然而,在李辰安的歸墟之眼下,整個村莊的上空,都籠罩著一層肉眼無法看見的稀薄黑氣。
那黑氣陰冷,毫無生氣,帶著一種剝奪生機的邪惡特質(zhì)。
他信步走入村中,村口幾個正在玩耍的孩童,個個面黃肌瘦,眼神呆滯。路過的村民,也都步履沉重,精神萎靡,臉上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病態(tài)。
這絕不是普通的貧困或疾病所能造成的景象。
李辰安的內(nèi)心沉了下去,他偽裝成一個路過歇腳的修士,在村中一棵老槐樹下坐定,歸墟之眼的光芒在眼底深處悄然流轉(zhuǎn),掃過每一個從他面前經(jīng)過的村民。
找到了!
他清晰地“看”到,幾乎每一個村民的體內(nèi),都潛藏著一縷極淡,卻又無比頑固的歸墟死氣。這股氣息,與他在青云藥鋪那個被滅口的伙計身上感受到的,以及在玄陰子身上殘留的,同出一源!
他順著這些游離的死氣,將感知向著源頭追溯而去。
最終,他的視線鎖定在了村莊中央,那座被村民們當作神明供奉的古老雕像上。
那是一尊由某種不知名的黑色巖石雕琢而成的塑像,雕刻的是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影。塑像的面目模糊,但整體輪廓透著一股難以喻的猙獰與邪異,僅僅是看著,就讓人心生寒意。
雕像前擺放著粗糙的供桌,上面還有燃盡的香燭和干癟的果品。
村民們路過此地,都會下意識地躬身拜一拜,神態(tài)虔誠又麻木。
李辰安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從那尊魔影雕像上,感受到了一股比村民體內(nèi)濃郁百倍的死氣殘留!這股氣息,與他剛剛在暗殿祭壇上感受到的,雖有強弱之別,但本質(zhì)上別無二致!
這里,有大問題!
他起身,裝作對雕像好奇的模樣,緩緩靠近。當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雕像冰冷的底座時,一陣若有若無的魔音,直接從地底深處傳來,試圖侵入他的識海。
李辰安不動聲色,歸墟奇點微微一震,便將那魔音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