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的寧啟帝,臉色煞白幾分,變得十分難看。
赤發(fā)想要說些什么,只是還沒開口,便已經(jīng)被寧啟帝開口打斷,“朕沒事?!?
這位千年前的絕世帝王,揉了揉雙手虎口,輕聲說道:“朱厭當(dāng)初,便一直有反意,之所以留下他,不過是因為他不想死,朕也需要助力而已,要不然依著他當(dāng)初的罪孽,已經(jīng)早就該死了,如今要他死,倒也不是朕苛責(zé)。”
赤發(fā)嘆了口氣,有些感慨道:“相處千年,想不到朱厭還是不曾釋懷,無法面對陛下,竟然去對一個后輩出手?!?
寧啟帝笑道:“不過也好像沒占什么便宜,即便朕不出手,理應(yīng)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只是畢竟是朕的臣子,那只能由朕來殺?!?
說完這句話,寧啟帝短暫的停歇了片刻,好似是咽下了一口鮮血,而后這位千年前的絕世帝王,竟然身形一時間都有些搖晃。
赤發(fā)趕緊前來扶住自家陛下,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陛下,您的龍體……”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尤其是在千丈山之后,他便發(fā)現(xiàn)寧啟帝的身體,再不像是之前那般了,肉眼可見的憔悴,仿佛都在昭示著眼前的男人,這身體有些油盡燈枯了。
有很多事情,其實都可以佐證,而看寧啟帝的過往,其實也有很多事情,能夠?qū)е滤缃竦纳眢w狀態(tài)。
或許是千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他本來就受了極重的傷勢,一直并未復(fù)原,即便是重生,也未能解決,也或許在重生之時,那秘法有誤,讓他的軀體,并未能恢復(fù)到完全無恙的樣子,更或許是這些年,他這個超越金闕的身體,在這個地方不曾離去,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天地壓制,然后便導(dǎo)致了如今的局面。
反正不管是什么,寧啟帝的身體不好,也是一個十分直觀的景象。
而且并不是赤發(fā)之流的能解決的。
寧啟帝在一塊青石上坐下,喘了幾口氣的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
赤發(fā)眉間擔(dān)憂之色,更加濃郁。
“赤發(fā),朕前些日子做了很多選擇?!?
這位看著不老,但盡顯垂暮的人間帝王,自嘲道:“千年前,所有人都說朕是個暴君,所有人都不懂朕,他們哪里會知道,朕的心思,從來都沒有那么簡單,他們就算是猜到了天上去,也猜不到?!?
赤發(fā)說道:“天心難測,陛下這般帝王,更是如此?!?
寧啟帝問道:“你覺得這千年之中,可曾有人比朕更好?”
赤發(fā)一怔,若是在顧泯之前,他或許會直截了當(dāng)?shù)谋阏f只有陛下一人,獨照萬古,但是如今,他有些拿不準(zhǔn)。
“看來你也覺得那小家伙也比朕強(qiáng)?!?
寧啟帝沒有什么憤怒的情緒,只是有些欣慰。
欣慰的好似就是顧泯這個人能比他更強(qiáng)。
“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況且他有如今這么些東西,離不開陛下,只是不知道以后的光景,只是很有機(jī)會。”
赤發(fā)還算是實誠,并未一味的附和和一味的稱贊顧泯。
他一直以來,比朱厭更好的一點,便是這里,他足夠忠誠,而且更有人味。
寧啟帝說道:“他做這人間共主,會比朕做的更好?!?
“這一點,朕是知道的?!?
寧啟帝搖頭道:“但做這天下共主,光是對百姓仁慈是不夠的?!?
“有很多,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得好。”
寧啟帝輕聲道:“朕的時間,不多了?!?
——
在無數(shù)目光交匯之處,顧泯手中的燭游光芒萬丈,狠狠的掠向那邊的朱厭。
氣府混亂,氣機(jī)已經(jīng)紊亂的上古異獸,被無數(shù)劍光斬開身軀,身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缺口。
他是上古異獸,光論身軀,就要比一般的金闕強(qiáng)者更為強(qiáng)大。
但是在這么多劍光之下,他依然吃了不少苦頭,只是最讓他苦惱的,并非是身上的缺口,而是氣府里的那些問題。
他已經(jīng)明白,那是寧啟帝留下的東西,那是給予他的殺招。
這讓他無比恐懼,哪怕他如今已經(jīng)登臨金闕,而且在金闕之中走得極為久遠(yuǎn),卻也沒有辦法擺脫他曾經(jīng)的主人。
他在痛苦之中,血肉漸漸掉落,露出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