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走出洗手間,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欄桿旁。暮色已經(jīng)降臨,起了風。她摸出根煙含著,點了下火機,沒著。她臉上沒任何表情,又點一下,又點一下。明明有風,卻不知道擋一下,像是和火機較上了勁。最后她火了,把煙和火機一起砸進旁邊的垃圾箱里。
連日奔跑,她的馬尾早散了一半,也不去管,手插進長發(fā)里,低頭趴在陽臺上。
殷逢還沒見過她這么焦慮的樣子。
樊佳遭到襲擊下落不明,警方已在附近展開地毯式搜索,但是一無所獲。那樣擁擠、人流量巨大的老城區(qū),藏一個人實在太容易。帶回來的目擊者或者嫌疑人,一個個連番審查。這是審查的空檔,殷逢就撞見了尤明許這一面。
殷逢走到她身旁,雙臂習慣性在欄桿上拉了拉,如同少年。還沒開口,就聽到尤明許說:“走吧,我不想說話。”
即使是擅長心理學、慣于撒嬌耍賴的殷逢,此時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末了,他說了句最俗氣的話:“你要是覺得難受,就哭出來?!?
尤明許“嗤”地一笑:“哭?人沒找著我在這里矯情?”
殷逢頓了下,說:“人沒找著,你在這兒砸打火機?”
這話終于叫尤明許正眼看他了,臉色陰沉得不行。
“尤英俊,我看你是不想姓尤了?!彼f。
殷逢卻微笑,頗有氣勢地來了句:“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似乎每次,當她心里憋悶時,這家伙跑出來插科打諢,她就會好受很多。這時有別的同事經(jīng)過,尤明許跟人又要了個火機,摸出支煙接著抽,模樣到底沒那么暴躁了。
兩人并肩看著暮色越來越暗,像張黑網(wǎng)把整個城市都籠罩住。
“阿許心里不舒服,就靠在我肩膀上。”殷逢說,“人與人之間的肢體撫慰,是有作用的。換句話說,依靠在我身上,會帶給阿許一些力量?!?
尤明許只瞇眼笑笑:“不靠?!?
沒幾秒,一個沉甸甸的腦袋,壓在她肩上。尤明許斜眼看他,那么高個人,也不怕腰被扭到。他甚至還閉著眼睛,臉色很寧靜。
“那么阿許給我力量吧。”他說。
尤明許沒吭聲,也沒推開他。身后偶爾有人經(jīng)過在看,她也不理?,F(xiàn)在的殷逢不用香水,但他身上的味道總是很好聞的。沐浴液味,有時是花露水味,有時候早上喝一大罐牛奶還不小心灑衣服上,就會帶著淡淡的奶味。都是很干凈的味道。他的頭發(fā)也很柔軟,壓在她脖子上,讓人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感覺,親密、純潔、渴望和被渴望。
過了好一會兒,尤明許偏頭,在他頭頂輕輕吻了一下。
殷逢的整顆心,都隨著這輕如羽毛的一吻,震顫不已。他緩緩抬頭,卻只見尤明許目視前方,臉色清冷,說:“起來,我們再理一下思路?!?
殷逢:“哦……”
尤明許說:“最初,一年前,陷入分金寶公司校園貸的大學畢業(yè)生趙菲兒,失蹤遇害。分金寶公司眾人都有不在場證據(jù),并且指紋不符合。趙菲兒也不符合他們對目標的要求。殺死趙菲兒的真兇,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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