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疖囌?。

曾經(jīng)的伊爾庫茨克，今日的中國北海省省會內(nèi)，一列深綠色軍列靜靜地橫臥在鐵軌上。綿長的平板上一輛輛曾橫掃中亞的重型戰(zhàn)車已經(jīng)被覆上帆布，厚厚的白雪積壓在上面，如同一床床潔白的棉被。

“范少伯！”

“啊，將軍！”

月臺上，熟悉的呼喊讓范少伯手一抖，差點將剛買的茶葉蛋丟掉。扭過頭后，就見軍官車廂門口，卓凡向自己招手?！芭夼?，下次出門一定拜關二哥！”范少伯嘀嘀咕咕。他對這名陸軍目前最閃亮年輕將星可沒什么好感，從庫爾加森坦克會戰(zhàn)起，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結(jié)束，整整四個多月里，身為空軍協(xié)調(diào)官的他可沒少被卓凡罵，飛機晚到幾分鐘，噴在臉上的唾沫都可以用茶杯裝。

所以見到是他，嘴角頓時垮了下來?！皩④姡阍趺礇]坐飛機？”身為準將，是可以調(diào)用運輸機回內(nèi)地的，所以范少伯根本沒想到在這里會見到他。

“坐不慣飛機?！币姷剿谋砬椋糠残α耍骸翱茨氵@樣子，好像不怎么希望見到我嘛?！?

“哪有的事！能在您手下，是我的榮幸。您看，才跟您打了四個月，我就是中尉了。要是多待兩年，指不定能混個上校?！狈渡俨畽C靈的連忙擺手，邀功似得指指領章，還拿出茶葉蛋遞給卓凡：“剛買的，還熱乎呢，您來兩個？聽說要進行授勛儀式了，您這回恐怕肩膀上又要加顆星了吧？”

“呵呵，你小子，嘴巴挺甜的，怎么跟我在前面時整日里板著臉，像誰欠你幾百塊一樣？不過你想跟著我也行。等我打報告，把你調(diào)到身邊來。怎么樣？”趁著冬季大部分休戰(zhàn)，授勛儀式的事情已經(jīng)在部隊傳開，據(jù)說這次還將誕生幾位元帥。不過卓凡對此不怎么關心，反倒是樂呵呵的看著他，嘴角微微的彎曲。

“啊......。”

范少伯差點想抽自己一耳光：“讓你貧嘴，四個月的唾沫就要用茶杯裝，要是一兩年，還不得用臉盆啊。”卓凡哈哈一笑，不在戲弄他。擺擺手：“行了，別跟我這貧嘴，前面怎么了？”

“說有飛機失事，不巧就在鐵路附近。救援隊已經(jīng)過去了，再等會就能通行。”

對墜機，卓凡沒多想。因為北海省電力富余，鋁土開采非常方便，所以這里也有兩家飛機組裝廠，附近還有一個航空實驗基地。而且就在前面不遠。難得見到熟人，反倒拉住他走進車廂。跟著進入車廂后，范少伯才發(fā)現(xiàn)趙登禹和葉為詢兩人也在。前者也跟著卓凡一舉成名，因為隨著帶著大刀。作戰(zhàn)勇猛，蘇聯(lián)人給他起個外號叫“大刀屠夫”。葉為詢也是陸軍新進冒出來的優(yōu)秀軍官，熱茲卡茲甘反擊戰(zhàn)中，和卓凡同時穿插。才將盧金的主力包圍在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南面的三角區(qū)，是大包圍的最大功臣之一。

趙登禹和葉為詢也認識他，見到后都親熱地讓出位子。前者還不知從哪里變出一瓶茅臺。一只燒雞，一包花生米、幾只茶葉蛋和七八個罐頭，氣氛頓時熱鬧起來，連周圍很多聊天的軍官都擁簇過來?！吧俨覀冞@里就屬你消息最靈通，給我們說說，最近歐洲那邊打得怎么樣了？”

雖然總參每周都有戰(zhàn)情通報，但大多數(shù)和國內(nèi)有關，所以一線軍官對歐洲戰(zhàn)局了解比較少。加上消息滯后，所以很多人都不能掌握最新情況。范少伯是例外，因為他哥哥是援英空勤團的軍官，隔三差五就會寫信回來，而且空軍又來回在各個戰(zhàn)區(qū)飛，所以消息最靈通，連帶他們這些駐陸軍的空軍聯(lián)絡官都沾了光，成為陸軍里的“小喇叭”。

范少伯口才不錯，從奇襲塔蘭托到結(jié)束不久的馬耳他，繪聲繪色，比茶館說書先生還精彩。聽到美國宣戰(zhàn)遮蓋了塔蘭托戰(zhàn)役中第三艦隊的威風，英國還撤消許多中英海報拍美國馬屁，大家紛紛咒罵英美小肚雞腸不講義氣。講到英國地中海艦隊和美國海軍，半個多月內(nèi)連續(xù)損失三艘戰(zhàn)列艦和兩艘航母，又擔心英美撐不住地中海，戰(zhàn)火會燒進土耳其和伊拉克。得知考文垂被基本摧毀，還擔心范少伯哥哥和那些在英國奮戰(zhàn)的飛行員的安全。

“要我說，把援英飛行團撤回來得了，反正英國人現(xiàn)在只顧著抱美國大腿?！迸赃呉幻傩η鸺獱栂铝畛蜂N海報憤憤不平。

“撤回來是痛快，但將來進去就難了?！边€是葉為詢有見地。別看援英空勤團被美國光環(huán)遮住，但他們是中國目前在歐洲的唯一一支部隊，是戰(zhàn)后爭取歐洲利益的急先鋒，美國恐怕還巴不得北京宣布撤兵呢。卓凡也贊同這種說法：“空勤團肯定是不會削減的，要我是總參謀長，恐怕還會考慮增強?！?

“加強了，不也是孤軍嗎？”

“孤軍怎么了？等打完了，跟著往巴黎等地一進駐，控制幾個機場，英美還能把我們趕出來不成？再說了，波蘭那幫小子現(xiàn)在不知道跟咱多鐵。上回我那個營長還說，等將來消滅蘇聯(lián)和德國，他要帶我去波羅的海旅游呢。”

“行啊，趁我不備想偷襲？這種話你也信，國與國之間，又不是我們能做主的?！弊糠残χ话驼期s走搶他牛肉的軍官，笑問道：“美軍進駐英國了嗎？”

酒精刺激下，范少伯臉頰緋紅，搖搖頭從嘴里丟出一根雞骨頭：“沒呢。昨天我遇上剛從埃及回來的飛行員，聽他們說，德意拿下馬耳他后，地中海的空中交通已經(jīng)斷了?，F(xiàn)在他們?nèi)ビ仨毾蕊w到法國西非的乍得湖，然后在那里加油再去撒哈拉外面的加那利群島，最后飛英國。來回一趟，要五六天。”

“法屬西非？那個，加那利群島不是西班牙的嗎？他們參戰(zhàn)了？”雖然不了解歐洲戰(zhàn)局，但世界地理和國際政治是軍官們的必修課，所以葉為詢立刻聽出其中的蹊蹺。“還不是英美使了錢嘛。你們是不知道。英國人為了拉攏西班牙，把美國送的幾萬噸小麥全給了弗朗哥政府，自己國內(nèi)眼看都要學蘇聯(lián)吃摻粗糠的黑面包了。法國連自己都管不了，哪還管得了非洲殖民地。德國暫時沒辦法，所以大家都只能睜一眼閉一眼。我聽飛行員說，這條線是馬歇爾上將指定的，說是支援埃及的主要通道。德意占領馬耳他后反倒是停止了北非攻勢，正在重新調(diào)整。聽說他們內(nèi)部也有矛盾，意大利墨索尼里不希望德軍進入北非，希特勒為這事還大罵意大利不識相。不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別說北非了，問美軍呢?！?

“哦哦?！狈渡俨B忙點點頭：“軸心成立后和考文垂被炸讓英國很著急，已經(jīng)要求美國至少派五百架戰(zhàn)斗機去幫忙，海軍艦隊暫時在亞歷山大港，陸軍嘛......呵呵，恐怕暫時去不了歐洲。”

“為何？我記得37年美國陸軍就擴充了，現(xiàn)在少說也有五六十萬。多不好說，先進駐三五萬人絕不會有問題?！壁w登禹詫異的問道。

“還不是大西洋不太平?！狈渡俨蛄藗€酒嗝：“大概是損失三艘戰(zhàn)列艦的緣故，德國海軍這幾天上躥下跳威風的緊呢！上周末。兩艘沙恩霍斯特級戰(zhàn)列巡洋艦從法國布勒斯特出發(fā)，一個禮拜就擊沉英美十二艘貨船！整整一百多萬噸呢！”

“嘶......！”

沒等四周的軍官驚呼完，酒精上頭連軍銜都忘記的范少伯狠狠白了眼吸氣的家伙：“別那么沒見識，這算啥？告訴你們。德國最大的戰(zhàn)列艦俾斯麥號也出去轉(zhuǎn)了圈，可把英國海軍給折騰死了！打得過它的追不上，追的上的又打不過......結(jié)果，愣是被沖到英國北面的設得蘭群島。干翻三艘貨輪和一艘肯特級重巡洋艦，還安安穩(wěn)穩(wěn)的回家了。”

“這樂子可大了，英國海軍不是挺牛哄哄的嗎？當年總統(tǒng)支持沙特建國時。不是叫囂三周滅我們的海軍嗎？”

“對啊，還有美國呢？他們可有十幾艘戰(zhàn)列艦呢，航母也有四五艘吧?！?

“別提了，和英國一樣，速度都太慢，最快的南卡什么的還沒交付呢。航母也不能出動，因為這會北大西洋風浪太大，根本沒法起降飛機。”范少伯嘴上說的懊惱，臉上卻眉飛色舞，好像恨不能俾斯麥號沖進泰晤士河大開殺戒。咂咂嘴繼續(xù)說道：“一個禮拜，就被三艘戰(zhàn)列艦擊沉十五萬噸貨輪和一艘重巡洋艦，白廳的臉全丟光了！丘吉爾首相大發(fā)雷霆，為找回場子，讓我哥他們保護兩百多架轟炸機，把德國不萊梅給炸平了！聽說情況比考文垂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和俾斯麥號一模一樣提爾皮茨號早幾天被弄回基爾港，恐怕就輪到德國人哭了?，F(xiàn)在英美對著德國三艘主力艦干瞪眼，你們說，要是不除掉，美國敢把運輸船往大西洋送？”

“真夠憋屈的?！甭牭竭@里，卓凡也笑了。擁有二十多艘戰(zhàn)列艦、七八艘航母的英美，居然連一艘跑得過俾斯麥號的戰(zhàn)列艦都沒有，只能說胡德號被擊沉實在是很倒霉。不過他對這種花邊新聞不怎么感興趣，德國海軍最大問題還是缺乏遠洋基地，缺乏航空掩護，只要等英美的新戰(zhàn)列艦服役，還是被動挨打的命。不過他們這次機會抓的不錯。“德國看準美國沒那么快過來，英國海軍又連遭大難，機會抓得很好。倒是丘吉爾和希特勒，呵呵......真夠有意思的，考文垂.....不萊梅，戰(zhàn)爭升級了！”卓凡笑著，眼睛慢慢地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