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戰(zhàn)樂了,輕佻地?fù)P起眉毛:“你這么說,我更期待了?!?
唐凜遠(yuǎn)遠(yuǎn)看見范佩陽和鄭落竹依然挺拔的身影,一顆心終于落回。
待到廢屋底下,范佩陽的手便從上面伸下來。
唐凜很自然握住,腳下一蹬,借著范佩陽的拉力輕巧上了房頂。
“你聽不見問題,沒必要冒險。”范佩陽嚴(yán)肅道,語氣流露一絲責(zé)備。
“嗯,然后你倆陣亡,我自己闖關(guān)?!碧苿C慶幸,斯芬克斯未對范佩陽造成太大傷害,這樣他嘲諷起來,就沒壓力了。
相比范佩陽,鄭落竹要狼狽許多,出了不少汗,呼吸也有點不穩(wěn)。
“竹子?!碧苿C不放心地喚一聲。
鄭落竹擺擺手,扯出個無所謂的笑:“沒事,都他媽陳芝麻爛谷子,太考驗我記憶力了。”
唐凜欲又止,但最終什么都沒問。
鄭落竹還想再貧兩句活絡(luò)氣氛,臉上表情忽然僵住,眼睛咻地瞪大,死死盯著廣場。
唐凜回頭,也呆住了。
廣場上那些因為斯芬克斯而死的人,尸體正一個接一個飄浮而起,周身籠罩著紫色的光。
他們平躺在紫色光暈里,越飄越高,最后竟無聲無息穿過地下城頂棚,消失不見。
這畫面實在太詭異了,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可廣場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以四大勢力為首,無數(shù)闖關(guān)者站定不動,他們仰起頭,對飄浮遠(yuǎn)去的尸體行注目禮,氣氛安靜而莊嚴(yán),就像在護送伙伴最后一程。
那一雙雙幸存者的眼睛里,有沉重,有悲痛,有憤怒,有不甘,獨獨沒有驚訝錯愕,仿佛這樣的死亡歸宿,他們已見過太過次。
“難道所有死了的人都會這樣……”唐凜輕聲低語。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解釋。而且在地下城待這些天,他從沒見過處理或者堆積尸體的地方,這對于隨時可能會死人的環(huán)境來說,未免蹊蹺。
鄭落竹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一個個飄浮的尸體上挪開,仍覺得脊背發(fā)涼:“可是電梯里的時候,葛沙平和李展沒飄走啊?!?
范佩陽糾正他:“準(zhǔn)確講,是直到電梯門關(guān)上,我們沒看見尸體飄走?!?
至于電梯門關(guān)上之后,尸體飄沒飄走,誰也說不清。
鄭落竹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那……這些人……到底死沒死……”
范佩陽沉默。
唐凜也不知道。
以正常認(rèn)知去判斷,那些尸體肯定死得透透的了,可在這個闖關(guān)世界里,最不可靠的就是正常認(rèn)知。
最后一具尸體消失在頂棚,廣場忽然響起悠揚舒緩的音樂,一個機械聲隨之傳出,在動聽音符的襯托下,都顯得不那么冰冷了——
距離關(guān)卡開啟還剩1分鐘,倒計時開始。59,58,57……
唐凜、范佩陽、鄭落竹,心里皆是一緊,被飄浮的尸體占據(jù)了太多注意力,竟然疏忽了時間。
廣場的地面,毫無預(yù)警波動起來,不算劇烈,但很明顯,石子地仿佛成了一汪池塘,隨著微風(fēng)泛起輕波。
廢屋在這波動中,同樣開始不安穩(wěn),三人順勢滑落到地面。
鄭落竹踩著波浪起伏的石子地,急促地問:“這是倒計時的正?,F(xiàn)象,還是又有人用文具了?”
唐凜說:“我只知道我們再不沖,就真搶不上了?!?
廣場早已亂成一團,外圍的人像潮水一樣往里面擠,闖關(guān)口的人,則層層包圍,嚴(yán)陣以待。
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廣場中央,沒人注意,有一個身影悄悄從外圍溜走,沒入空蕩的暗巷。
“嘖,總算安靜了,那邊實在太吵。”暗巷深處,陰影籠罩了一切,不見人,只有聲。
那聲音清晰圓潤,帶著明顯的嫌棄,又藏著隱隱的興奮。
“你又去闖關(guān)口了?”陰影里響起第二個聲音,沉靜微涼,并且自帶些許空曠回音,就像從另外一個地方傳過來的。
“先幫你篩選一下嘛,”清晰圓潤的聲音忽然壓低,神秘兮兮道,“我和你說,這次有個很有趣的家伙喲。”
沉靜微涼的聲音,毫無起伏:“你每次說有趣,最后都無聊得要死?!?
地鐵在沒有盡頭的隧道里飛馳,一扇又一扇車窗,在黑暗中連成一條明亮光線。
所有窗內(nèi)都是空空蕩蕩的,除了首節(jié)車廂。
一個男人側(cè)身坐在那里,曲起一條腿,目視前方。
實時溝通的影像,投射在半空,另一端的人不知找的什么地方,黑漆漆的連臉都看不清。
“到時間了,不說了?!?
男人單方面結(jié)束溝通,影像隨之消失。
地鐵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男人看向窗外。
車廂里的燈光,勾勒出他完美而富有力量的身體流線,和刀刻斧鑿的臉龐輪廓,那是一種古典的英俊,寧靜而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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