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號孤島
何律和自家三個組員坐在一株高大的不知名植物之下,植物巨大的葉片像個遮陽傘,擋住了陽光,灑下陰涼。
但鐵血營組員們的神經(jīng)還很緊繃。
造成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白路斜——正在遠處研究一簇大紅色的奇異花朵。
兩分鐘之前,白路斜毫無預警,用一個鐵血營組員來測試他剛剛解鎖的三級文具樹[催眠術(shù)],中招后的鐵血營組員,在文具樹操控之下,跳了一段草裙舞,逗得白路斜捧腹,氣得鐵血營剩下兩個組員七竅生煙。
要不是何律攔著他們,要不是白路斜很快收手,一場火拼絕對少不了。
更可恨的是,白路斜壓根沒覺得自己做錯,見他們盛怒,還輕佻地笑,說著“我又沒殺他,順手拎過來幫我測試一下而已”,轉(zhuǎn)頭就研究花花草草去了,壓根不把他們放眼里。
“隊長,我忍不下這口氣?!北划敵蓽y試對象的鐵血營組員3,看著白路斜背影的雙眼,幾乎要噴火了,相比同樣生氣的隊友,他這個當事人,才更覺得被侮辱。
“我知道你很憤怒,”何律重重拍上他肩膀,借由手掌傳遞穩(wěn)定的力量,“但憤怒解決不了問題。他在神殿里說過,可以三分鐘之內(nèi),殺光當時所有的人,我認為這不是大話,所以就算我們現(xiàn)在和他動手,也只是被再次羞辱?!?
鐵血營組員3咬牙:“可我咽不下這口氣?!?
鐵血營組員1、2:“我們也咽不下!”
“那就提升自己的實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焙温烧f,“但是眼下,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是如何在這里度過七天,如果連這個都完不成,那就沒有以后了?!?
鐵血營組員們看向自家隊長。
何律不語,只靜靜地回望。
他的目光里沒有太多復雜的東西,堅毅,大氣,沉靜。
三人激烈的情緒,漸漸平和。
這就是他們這些先進入水世界的老組員,愿意跟著何律一起來闖關(guān)的原因。
這個人身上有種厚重又溫和的氣質(zhì),像大海,能包容一切,也能撫平一切。
“現(xiàn)在,我去找他談,不管發(fā)生什么,你們都不要動。”何律說。
鐵血營組員重又警惕起來:“找誰談?白路斜?和他能談什么?”
“聯(lián)手,”何律說,“島上只有我們六個人,越團結(jié),越集中力量,存活概率越高。”
鐵血營組員1:“隊長!”
鐵血營組員3:“隊長,你認真的?我才被他那樣……行,我大度,我不計較,但他都狂上天了,能愿意和你談?”
何律坦然道:“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大家各自行動;如果談不攏,甚至他還有敵意,那我們也就清楚,接下來該多防備一個人了?!?
角落的茂盛草叢里,叢越揪著一根長長的狗尾巴草,孤單寂寞冷。
他看著白路斜招惹鐵血營。
看著鐵血營怒氣爆棚。
看著何律阻止差點爆發(fā)的混戰(zhàn)。
看著白路斜研究大紅花。
看著何律和自家組員開小會。
現(xiàn)在又看著何律走向白路斜……
明明是六個人的荒島,他卻不配有姓名。
越胖子想把頭埋進膝蓋里,獨自悲傷,但肚子肉太多,膝蓋蜷不到位,腰也彎不下去,努力試了幾次未果,只得放棄,于是更悲傷了。
在悲傷中,他努力思考自己會被分到這個孤島的原因。
不詳。
他想到了自己會和祁樺分開,畢竟早就離心了,但對于自己的歸宿,還真沒底。
要問他的意愿,他當然愿意和vip在一座島上,不說別的,至少vip的人品,他信得過,不用擔心夜里被誰捅一刀。
可事實是他被分到了這里。
無論是鐵血營還是白路斜,他都不熟。
卡戎說分組是按照親密度分的。
叢越也不知道是鸮系統(tǒng)出了問題,還是為了每個島都湊夠六人的不可抗力,亦或卡戎壓根就沒全說實話。
接下來的七天,他該怎么過?
遠處,何律已經(jīng)來到白路斜身后了。
他沒刻意收斂腳步聲,白路斜應(yīng)該聽得一清二楚,可后者又慢悠悠地扯了幾片大紅花的花瓣,研究一下,沒收獲,扔掉,然后才轉(zhuǎn)身,依舊蹲著,抬頭看何律。
雖是仰望,可扯出邪氣笑容的男人,氣勢上一點不輸人:“何組長,替丨人丨報丨仇來了?”
何律搖頭,開門見山:“接下來的七天,我希望大家能聯(lián)手,團結(jié)一致,共渡難關(guān)。”
白路斜眼里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問號,難得友情提醒:“我剛拿你的人測試了新文具樹?!?
何律神情不變:“我知道,并且我到現(xiàn)在也認為,你這件事做得非常不妥當,但一碼歸一碼,我們現(xiàn)在要共同面對一個難題,那其他的恩怨就可以先往后放?!?
白路斜樂了,起身,兩人的身高幾乎持平:“你倒識時務(wù)?!?
擺明惡意的揶揄,可何律沒惱,只沉默地看了白路斜一會兒,說:“你剛剛測試新文具樹的時候,完全可以讓我的隊友做更危險的事情,但你沒有,所以我認為你選擇拿他測試,純粹只是好玩、方便,就像你說的,順手?!?
白路斜笑容消失,眼神漸漸變得嫌惡:“相比不自量力和我動手的人,我更討厭你這種奉承討好的……”
“奉承?”何律不解蹙眉,“你對我們沒有殺意,至少目前沒有,這是事實,也是我會來找你聯(lián)手的基礎(chǔ),但你拿我的隊友測試這件事,我的態(tài)度依然是,你做錯了?!?
白路斜歪頭,對眼前的家伙,有點微妙的興趣了:“覺得我做錯了,可你還要找我聯(lián)手,這么矛盾,你自己不難受嗎?”
“我為什么要難受?”何律和白路斜一樣,對對面的人難以理解,但不同的是,白路斜揶揄,而他愿意努力,坦誠溝通,“如果你同意和我們聯(lián)手,我希望你能對我的組員道歉?!?
白路斜像聽見了天方夜譚:“你逗我呢?”
何律不懂這有什么逗的:“我是認真的。”
白路斜嘲諷地問:“如果我拒絕呢?”
何律說:“那我會很遺憾?!?
白路斜挑眉:“然后?”
何律:“不贊同,但尊重你的決定?!?
白路斜:“……”
白路斜確定了,他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和這個人說話,一點都不。
叢越遠遠盯著交談中的兩人,本來想著等何律談崩,心情低落的時候,他再過去送溫暖,這樣被鐵血營接納的概率會高一點。
不是他沒出息。
實在是這種生存游戲,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連鐵血營,都不計前嫌去找白路斜,不就是因為白路斜能力強么。他孤家寡人,人家不稀罕他,他只能厚臉皮貼上去。
但他圍觀到最后,萬沒料到,跟白路斜談完,何律沒回鐵血營那邊,而是徑直朝自己這里走過來了。
肯定是和白路斜談崩了,才想起自己。
雖然只是備胎選項,但叢越還是激動得直接從草叢里站了起來,站得倍兒直溜。
何律被他突然的立正逗樂了,來到他面前站定,溫和道:“白路斜已經(jīng)同意聯(lián)手了,你也一起加入吧。”
叢越錯愕,比自己被邀請還錯愕:“白路斜竟然會同意?你怎么說服他的?”
何律說:“也沒什么特別,就是真誠溝通。”
叢越:“……”
這么簡單?不可能,肯定有什么談判殺手锏,只是不愿意告訴他。
不過叢越也不計較這個,人家能來找自己,他已經(jīng)很知足了:“我還以為你們看不上我?!?
輪到何律錯愕了:“為什么會這么想?”
“你們和白路斜差點撕破臉,你還先去找他,我以為……”叢越說不下去了,胖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何律恍然大悟,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我先去找白路斜,是因為他的不確定因素最大,我越早和他聊,越可能成功?!?
叢越:“你的意思是,我的不確定性???”
何律搖頭:“沒有不確定性,我對你有百分百的信心?!?
幸福來得太突然,砸得叢越有點暈:“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想好要來找我聯(lián)手了?”
“當然。”何律毫不猶豫,“你為了堅持內(nèi)心的正義,不惜和祁樺決裂,我信得過你的人品?!?
叢越:“……”
他現(xiàn)在相信對方說的了,拿下白路斜,就是真誠溝通。
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