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少龍和荊俊回到烏府后,各自返回宿處。
分手前,荊俊欲又止。
項少龍知他心意,道:“白天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去上學(xué)吧!不過小心點,現(xiàn)在邯鄲除了烏府外,沒有地方是安全的。”
荊俊大喜道:“我是天生的獵人,不會那么容易成為獵物的?!?
項少龍亦知他狡猾多智,逃走的功夫更是天下無雙,所以并不擔(dān)心。
回到隱龍居,眾女均好夢正酣。
項少龍雖疲倦欲死,但心理和精神被今晚一連串的事影響得太厲害了,那能睡得著,靈機一觸,就在房內(nèi)兩個妻妾榻旁依u三大殺式”卷上的打坐方法,盤膝打坐運氣,意與心會,心與神守,神與虛合,萬念俱滅,竟無意地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物我兩忘的境界。精神超離了肉身的絆,渾渾融融,回醒過來時,天色大白,眾女都起床了。
項少龍不理眾女的驚訝,心中暗暗稱奇,自己坐了至少有個把時辰,亦即兩個多小時,卻像睡覺般似若□了□眼的工夫,盤交的雙腿亦沒有血氣不暢的麻痹感覺。
在特種部隊受訓(xùn)時,他也曾習(xí)過氣功,以不同的站樁為主,卻從沒有這種神清氣爽的動人感覺,一時間對雅夫人的事都不太放在心上了。
吃早點時,春盈四女服侍得特別周到,笑容燦爛甜美,故雖是嚴(yán)冬時份,仍感春意迷人,心情轉(zhuǎn)佳,充滿了堅強的斗志。
吻過眾女后,他匆匆趕去找肖月潭,后者仍擁美高臥,見他尋來,披上一件棉袍,便出來見他。
這時肖月潭易容的化裝盡去,露出精瞿臉容,與昨天那副尊容真有天淵之別,頗有儒雅風(fēng)流的氣質(zhì)。
客氣兩句后,項少龍低聲道:“圖爺來趙的消息,已由貴國反對呂先生的人漏了出來,傳到趙王和趙穆耳里了?!?
肖月潭臉色微變,露出驚異不定的表情。
項少龍續(xù)道:“但看來他們?nèi)哉莆詹坏綀D爺?shù)乃?。派人搜索,卻是必然的了?!?
肖月潭道:“我會使人警告圖爺。少龍,圖爺會很感激你的,這消息太重要了?!?
項少龍這才知道肖月潭并不是孤身潛入邯鄲,見到他對自己語氣不同了,心中好笑,道:“趙穆對儲君的防范非常嚴(yán)密?!彼彀炎蛞怪旒У囊环掁D(zhuǎn)贈給他,連趙穆對嬴政下葯一事亦不瞞他。
肖月潭今次真的臉色大變,默然無語。
項少龍昨夜便感到他主要是想把朱姬母子帶回咸陽,對烏家如何撤往秦境并不熱心。此刻聽到真實的情況,始明白到憑他們這些外來人,根本絕無可能救出朱姬母子,就算有最高明的易容術(shù)也不管用。
正如朱姬所說,除非破城攻入來,否則誰可把嬴政帶走,帶走了亦只是落得毒發(fā)身亡的。
肖月潭深吸一口氣道:“少龍在何處得到這些消息呢?”
項少龍道:“趙穆身旁有我的人,昨晚終有機會聯(lián)絡(luò)到朱姬夫人,是由她親口說出來的?!?
肖月潭也不得不佩服項少龍有辦法,猶豫片晌后道:“少龍勿怪我直,據(jù)說趙王早懷疑烏家和我們呂大爺暗中有往來,現(xiàn)在圖爺來趙的事又給□露出來,誰都猜到是要搶回她兩母子,你們現(xiàn)在可說動彈不得,如何可以進行計劃呢?”
項少龍胸有成竹地微笑道:“這問題我要明天才可答你,總之仍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先生可否先向圖爺傳話,若真想把儲君母子帶返咸陽,我們雙方必須衷誠合作才成?!?
肖月潭知被項少龍識破了他們心意,老臉微紅道:“這個當(dāng)然當(dāng)然!嘿!我會告知圖爺?shù)牧??!?
又皺眉道:“趙穆用葯之術(shù),天下聞名,我們?nèi)绾纹平饽???
項少龍笑道:“明天我自有令先生滿意的答案。”
肖月潭見他容光煥發(fā),神態(tài)輕松,信心不由增加了幾分,點頭道:“看來我要親自去見一趟圖爺,最快也要三、四天才可回來,希望少龍到時會有好消息見告?!?
項少龍再和他密議一番后,才告辭離去,途中遇上來找他的陶方,后者精神振奮,項少龍還以為那楚諜一天都捱不了,盡吐實情,豈知陶方只是道:“少龍的方法真管用,只一晚他便崩潰了一半,只想睡覺,我看他捱不了多久,便要招供了?!?
項少龍暗想這亦算好消息,這種手法雖不人道,總比傷殘他的身體好一點,再堅強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會變得軟弱無比的。
陶方道:“少爺今早離城到牧場去了,會有多天不回來?!眽旱吐曇衾m(xù)道:“他是去安排撤出趙國的事宜,十天后就是農(nóng)牧節(jié),我們例行有‘祭地’的儀式,由趙王親到牧場主持,到時我們會把部份府眷送往早已預(yù)備好了的密處隱藏,待將來風(fēng)頭過后,才把他們逐一送往秦國?!?
項少龍放下了點心事,以烏應(yīng)元的深謀遠(yuǎn)慮,他認(rèn)為穩(wěn)妥的事,絕不易出漏子。
陶方引著他往鳥氏的大宅走去,邊道:u當(dāng)日我在桑林村遇到少龍時,已知你必非池中之物,仍想不到你會有今天的成就?!?
提起桑林村,項少龍不由想起美蠶娘、神色一黯!
想不到來到這古代,牽腸掛肚的事,比以前更多了。
陶方自知其意,安慰了他幾句,但亦知空口白話沒有什么作用,道:“老爺要見你呢!”
烏氏在那會議的密室單獨接見這孫女婿,開門見山道:“今天找個時間,讓我為你和芳兒舉行簡單的儀式,正式結(jié)為夫婦?!?
項少龍忙叩頭感謝。
對烏廷芳他已生出深厚的感情,亦以有這么一位嬌妻感到欣悅。
烏氏皺眉道:“我還以為你們這么親密,芳兒會很快有身孕,真是奇怪”
項少龍心中懔然,自己雖有想過這問題,卻沒有在意。
烏氏顯亦不太在意,道:“我要告訴你一件有關(guān)烏家生死的大事,這事連陶方都不知道,只有我們?yōu)跫抑毕涤邢薜膸讉€人才曉得?!?
項少龍愕然望著他。
烏氏肅容道:“舉凡王侯府第,均有秘道供逃亡之用,這事人人知曉,我們也不例外,有四條逃往府外的秘道,出口都是在城堡附近,但對我們來說,只是作掩人耳目之用。”
項少龍一對虎目立時亮了起來,又難以置信地道:“難道竟有通往城外的秘道?”
烏氏傲然道:“正是這樣,這條通往城東外的秘道歷時三代七十多年才建成,長達三里,不知犧牲了多少烏家子弟的性命,只是通氣口的布置,便費盡心血,深藏地底十丈之下,挖井亦掘不到,是借一條地下河道建成,入口處在后山一個密洞里,還要經(jīng)后宅一條短地道才可到達,隱秘之極?!?
項少龍至此才明白為何烏家父子,對逃出邯鄲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
烏氏道:“所以只要你有本事把朱姬母子帶來烏府,我們便有把握逃出去?!?
項少龍大感振奮,信心倍增,最難解決的問題,忽然一下子解決了。
烏氏旋又頹然道:“這條秘道很不好走,又悶又濕,我年青時走過一趟,便不再下去,還希望永遠(yuǎn)都不須以之逃生,現(xiàn)在老了,更是難行哩!”
項少龍道:“聽陶公說農(nóng)牧節(jié)時,我們趁機送走一批人,爺爺你”
烏氏哂道:“若我也走了,孝成王那昏君不立刻采取行動才怪,誰都可以走,但我卻不能走?!?
項少龍聞色變。
烏氏淡然一笑,頗有點末路窮途的意味,柔聲道:“這天下是屬于你們年輕人的,我垂垂老矣,去日無多,再沒有勇氣去面對處身秦國的新生活,也經(jīng)不起逃亡的驚險和辛勞,所以我早和應(yīng)元說了,決定留在這里不走?!?
項少龍劇震道:“趙王怎肯放過爺爺呢?”
烏氏哈哈一笑道:“誰要他放過?我連皮都不留下一片給他尋到,我風(fēng)光了一生,死后亦不想受辱人前?!?
項少龍失聲道:“爺爺!”他首次發(fā)自深心的對這胖老人生出敬意。
烏氏灑脫地道:“莫作婦人孺子之態(tài),我對你非??粗亍7渤纱笫?,必有犧牲的人。孝成王想攻破我烏家城堡,必須付出慘痛代價。我真的高興,到了這等時刻,我仍有一批舍命相隨的手下?!?
頓了頓再道:“你只要帶走朱姬母子,孝成王會立即來攻城,若沒有人擋他們幾日,你們怎能逃遠(yuǎn)?”再毅然道:“我意已決,不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