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弈用鑷子夾起一段仍在抽搐的腕足,放在烤網(wǎng)上,整個屋子都是肌理收縮的噼啪聲。
他忽然說:“前幾年到你們西海實習,師傅讓我去撈被大浪卷走的證物?!?
我看著他往焦黑的觸須上撒辣椒面,問,“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拽著安全繩往海里游,回頭看見師傅舉著望遠鏡站在堤岸上,還在找我呢?!笨揪W(wǎng)騰起青煙,鄭弈笑著說,“后來他給我申請了表彰,又說年輕人就該多歷練?!?
章魚吸盤在高溫下卷曲成蒼白的圓,我突然想起齊朝暮今早在車上跟我聊天,也說最喜歡看年輕人沖在前線。他當時撫平我肩章的力度,和此刻鄭弈撕扯烤章魚的力道如出一轍。
“你師傅也向你拋橄欖枝了?”鄭弈問。
“你呢?”
“一樣?!编嵽恼f,“但我拒絕他了。比起一朝青云,我更喜歡三代深耕?!?
沒那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沒有那么多不切實際的未來。
“烤都烤熟了,還是嘗嘗看吧。”鄭弈笑著把烤得酥脆的腕足推過來,“師傅總說,辦案要抽絲剝繭,可他們手里的絲啊......”他的手指突然收緊,醬汁在實木桌面上迸濺成血滴狀,“何嘗不是拴在我們腳踝上的繩索?!?
“他們都是貓啊,有九條命。可我們只有一次破繭的機會。”我點點頭說,“我們不能亦步亦趨,跟隨他們、攀附他們,而要走出一條屬于我們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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