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高墻下,紅梅正哄著孩子,江九和月香則是蹲在地上摸索著。
他們摸索的地方?jīng)]有青石,只是一方平坦的土泥,跟旁邊的地比起來,明顯是新土。
“怎么了怎么了?”柳輕絮跑過去。先看了看哭得滿臉通紅的兒子,對紅梅道,“你先帶瀲兒離開。”
“是。”雖然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可看著小世子哭得撕心裂肺,紅梅也是心疼不已,趕緊抱著小世子離開了。
柳輕絮走向江九和月香,蹲在他們身旁低聲問道,“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江九道,“王妃,小白隨我們到這邊時便顯得尤為驚惶,同那晚它來荷香園時的情景一樣,顯然是在害怕。我們隨后帶小世子來此,小世子便大哭不止。”他指了指腳下的泥土,“若我們沒猜錯的話,這里應(yīng)該埋了什么?!?
柳輕絮沉下了臉,“去叫人來,帶上家伙,掘土!”
“是!”江九快速離去。
“王妃!”尤氏帶著丫鬟匆匆跟來,著急又不解地問道,“發(fā)生何事了?小世子為何哭得那般厲害?”
“三舅母,瀲兒鬧脾氣呢,不用理他。”柳輕絮帶著月香從地上起身。
尤氏看著她們腳下,眉心很不自然地蹙緊。
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她便笑呵呵地道,“你們快別站這兒了,當(dāng)心臟了你們的腳?!?
她笑,柳輕絮也笑,“三舅母,這土怎么松松垮垮的,先前瀲兒奶娘不小心踩到這里,陷了一腳泥,呵呵!”
意思就是,奶娘差點摔倒,讓小世子受了驚嚇,所以才大哭不止。
尤氏趕忙朝丫鬟惱道,“誰把這里弄得坑坑洼洼的?”
丫鬟被她一瞪,不自然地顫了一下,隨即便低下頭回道,“回老夫人,聽說您喜歡牡丹,老太爺便讓人在此松土,想為您種些牡丹?!?
柳輕絮一聽,贊道,“沒想到三舅父如此浪漫,還親自為你培植花草,三舅母真是好福氣??!”
浪漫是啥,尤氏有些不懂,但也聽得出她是在夸贊,遂不好意思地笑說道,“你三舅父平日里沒什么愛好,就喜歡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真是讓你見笑了。”
柳輕絮微勾的唇角突然拉下,隨著笑容失去,她玉指一指,柔和的嗓音都變得冷硬起來,“可是為什么,這里會有臭味兒,還是尸體腐臭的味兒?”
尤氏老臉唰地失色,雙眼瞪著她指的地方,又吃驚又害怕地驚道,“尸體腐臭味兒?這怎么可能?”
柳輕絮走近她,軟了語氣安慰,“三舅母別害怕,我只是覺得這味兒有點像死人發(fā)出來的,是不是真的有死人,讓人挖開看看便知道了?!?
“死人?王妃,您快別說笑了,三舅母可不經(jīng)嚇?!庇仁下犝f她要挖地,立馬堆起一臉笑,拉著她手腕便要走,“不定是哪個下人把糞水潑在了這里,王妃,快別在這待了,免得熏著您。三舅母讓人去準(zhǔn)備酒菜,您第一次來三舅母這,三舅母可得好好招待您。”
但柳輕絮豈是她想拉就拉得動的?
她用著內(nèi)力穩(wěn)定身形,唇角雖然跟之前一樣勾勒著,可笑卻不達(dá)眼,反而帶著無動于衷的涼薄之氣。
“三舅母,不用急,有的是時間吃喝。這地兒惹得我家瀲兒不開心,我得把地兒掘了好給瀲兒出氣,不然讓我家王爺和母后知道瀲兒受了委屈,定是要怪罪下來的。”
“……”尤氏一臉的笑僵在臉上,配著失血的臉色,雖然談不上嚇人,但卻是真的難看。
江九的速度也是一流的,很快便帶了侍衛(wèi)前來。
幾個侍衛(wèi)一來便掄起鐵鍤子掘土,個個又都是精壯年輕的小伙子,三五幾下的便把地刨了一層厚皮。
當(dāng)一截白森森的手腕露出時,尤氏身側(cè)的丫鬟最先驚叫了起來。
“?。 ?
尤氏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栗,整張老臉全然失血。
柳輕絮也假裝受到了驚嚇,捂著嘴道,“呀!這是什么???怎么會有死人?”
月香忍著笑,配合著將她攙扶住,嘴里擔(dān)憂問道,“王妃,您沒事吧?”
柳輕絮拍著心口,假裝穩(wěn)住了心神,然后看向尤氏,“三舅母,這怎么回事?為何此處埋有死人?這可是內(nèi)宅啊,陽宅當(dāng)陰宅用,簡直就是晦氣!不不,我看這不單單是晦氣,分明就是有人要坑害你們啊!”
尤氏才是真的忍不住捂住了心口,差一點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柳輕絮見狀,又驚道,“哎呀呀,三舅母,你氣色怎么比死人還差?難道我說中了,這死人埋在這里,真的會吸你們的陽氣?”
一旁,江九和月香別開頭,肩膀止不住的抖動。
他們王妃每次做戲都是這樣,一本正經(jīng)的胡扯,這次更是夸張,連陰陽學(xué)說都扯出來了。
尤氏根本說不出來話,因為侍衛(wèi)們已經(jīng)把土里的東西斷斷續(xù)續(xù)地挖了出來。
看著那些尸塊,侍衛(wèi)們額頭上是一個勁兒的冒虛汗,有個侍衛(wèi)還當(dāng)場嘔吐了起來。
柳輕絮都忍不住捏住鼻子。
尸體不是完整的,暫時還分不清楚死的是什么人。直到有侍衛(wèi)從土里撬起一件褐底蘭花的裙子,柳輕絮才猜到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