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拿著何松南的手機坐在運動場看臺上,對著漆黑的屏幕,有些茫然。
他和林語驚他們中午吃了飯以后,沒馬上回運動場,去北樓找了何松南。
運動會和高三沒什么關(guān)系,高一和高二的小學(xué)弟學(xué)妹們再運動場這邊熱鬧非凡,高三在北樓寂靜又悄然無聲的做卷子。
寂寞如雪。
別人的熱鬧是別人的熱鬧,與我無關(guān)。
何松南很痛苦。
他覺得每天和各種試卷為伍的痛苦高三生涯,唯一的樂趣就是中午午休和朋友一起吃飯的時候,還有兩周一次的體育課。
結(jié)果他的朋友,現(xiàn)在還不經(jīng)常和他一起吃中飯了。
在他犧牲了自己,寧愿做受也要保護朋友撩妹,不讓他失去心動女生同桌以后。
算他媽的什么朋友??!
何松南可太氣了。
所以在他們班下午第一節(jié)課久違地上了個體育,沈倦過來找他的時候,何松南劈頭蓋臉就給他一頓罵。
“沈倦你他媽算個什么朋友!”何松南站在黑板報旁邊,抬手指著他,“我為了你,我班門口現(xiàn)在天天有人來圍觀老子,我都認了,現(xiàn)在連飯都不跟我吃?你自己算算你多少天沒來找過我?”
沈倦坐在他桌上,腳踩著椅背,不耐煩:“你是個小姑娘?我是不是一個月還得陪你吃夠二十天飯?”
何松南笑了:“那倒不用,你一個月一共也就上二十天課,小學(xué)弟。”
沈倦“嘖”了一聲。
何松南注意到他的情緒異常,蹦跶了兩步:“怎么了,誰惹您了倦爺?!?
沈倦“啪”地把手機扣在他桌面上:“我問你?!?
何松南恭敬道:“您問?!?
沈倦道:“你為什么不跟你發(fā)小談戀愛?”
“因為我他媽沒有發(fā)小?!焙嗡赡险f。
沈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了三秒,繼續(xù)道:“那你現(xiàn)在想象一下你有了?!?
何松南說:“長什么樣啊?”
沈倦不情不愿地、一頓一頓沉沉吐出兩個字:“挺,好。”
何松南說:“那我他媽,肯定跟她談戀愛啊。”
沈倦:“……”
大佬又“嘖”了一聲,明顯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
“那我不跟她談,”何松南飛速改口,“才高中生呢,得好好學(xué)習(xí)啊,談他媽什么戀愛啊,講他媽什么男女之情啊,我,誰我都不會喜歡?!?
沈倦這次沒說話,但氣壓比剛剛看起來更低了。
何松南都無奈了,也“啪”地把手機拍在桌面上:“哥,您到底想聽個什么答案,您教教我,我說給你聽?!?
沈倦就是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一個什么答案。
何松南平時看起來像個戀愛專家,精通七七四十九種撩妹法,每天都在跟蔣寒交換泡妞手段,但是現(xiàn)在看來,沈倦覺得他是個草包。
沈老板被從未有過的困惑情緒包圍了,腦內(nèi)一條條彈幕開始瘋狂劃過——
同桌有兩個很帥的青梅竹馬怎么辦?
同桌會不會跟她的兩個很帥的青梅竹馬里的其中一個談戀愛?
同桌是不是因為發(fā)小顏值太高,所以現(xiàn)在看不上其他男人了?
但是這他媽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沈倦又思考了一下跟他有關(guān)系的彈幕。
同桌覺得陸嘉珩和沈倦誰更帥一點?
……
沈倦太陽穴蹦著疼,又開始偏頭痛了。
下課鈴響起,體育課結(jié)束,他嘆了口氣,長腿一掀,從桌子上下來,從桌上摸過手機,往運動場那邊走。
回到十班看臺,林語驚正在和程軼聊天,很專注地側(cè)著頭,撐著腦袋,沒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倒是程軼看見他了,兩人對視一眼,程軼轉(zhuǎn)過頭去,忽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沈倦談了個姑娘,你在這個地兒唯一一個朋友也得保持距離了,你會不會覺得不開心?”
沈倦腳步一頓。
“我開心得跳起來再給他買兩個五百響鞭炮慶祝。”林語驚說。
沈倦:“……”
呵。
沈倦氣笑了。
他頂著陸嘉珩和程軼似有若無的掃視,面無表情地坐下,抽出手機來,表情淡定又冷漠,一副完全不受影響的,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
他點到home鍵的同時,林語驚轉(zhuǎn)過頭來。
沈倦看到了一個妖嬈的大胸妹子的壁紙,上面還有六位數(shù)的密碼,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什么時候是這個壁紙了?
他愣了半秒,很快反應(yīng)過來。
這是他媽何松南的手機。
兩個人手機型號是一樣的,又都不喜歡用保護套,黑著屏幕放在一起的時候確實一模一樣,他走的時候也沒注意。
但是林語驚現(xiàn)在正盯著他看。
何松南這個破手機的密碼到底是他媽多少?
沈倦頂著林語驚的視線,看著屏幕上那個六位數(shù)密碼,緊繃著唇角,指尖在屏幕上瞎幾把一通亂點,一副認真玩著手機,完全無視她的樣子。
好在林語驚很快去找了體委說她的項目的事情,還陪著聞紫慧一起去檢錄了,沈倦耷拉著眼皮,鎖了屏幕,起身往北樓那邊走。
校園里一片寂靜,這會兒何松南他們班應(yīng)該在上課,他得等到他們下了課才能去找他換回來。
沈倦手抄進口袋里,不緊不慢地沿著籃球場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