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寧清……
這三個字猶如打開了蔣老頭所有七歲以前的記憶。
那時候在村子里,雖說大家都很窮,幾乎沒有什么萬元戶,可他們家好像是最窮的。
媽媽天天教他寫毛筆字,冬天早早地起來燒爐子,燒炕,做飯,打井水,一雙手凍的通紅。
除此之外,記憶完全模糊。
太久遠(yuǎn)了,五十年。
五十年!
確切的說,已經(jīng)將近五十一年了。
那短暫的幾年時光,不過占據(jù)他人生中的一個邊角。
曲老太沒有眼含熱淚,沒有欣喜激動,她很平靜,“我告訴你這個,不是讓你認(rèn)我當(dāng)媽的。畢竟你我母子分開五十多年,說情分有些嚴(yán)重了。但畢竟血濃于水,互相殘殺,我不建議?!?
蔣老頭腦袋還在嗡嗡的響,記憶來來回回的穿梭。
他耳朵根子都在隱隱作痛,于是他發(fā)出一聲由衷的疑惑:“你還活著呢啊?”
向來口齒伶俐的曲老太:“……”
蔣利愷都嗆了一下。
這個場面他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對,只能默默喝茶。
可這兩個人接下來的對話,他茶都不敢喝了,怕被嗆死。
曲老太輕笑:“活的非常好,把你爺爺你爸都熬死了吧?”
蔣利愷:“……”
嚴(yán)次:“……”
蔣老頭揉了一把臉,試圖把眼角的褶子揉開一些。
雖然曲老太說出了他母親的名字,可誰知道是不是曲老太的陰謀?
他很謹(jǐn)慎。
畢竟他都已經(jīng)快忘了母親的模樣,曲老太又老了這么多,年輕的樣子完全找不到。
“你說是我媽就是我媽?我都快六十了,可沒有喜歡贍養(yǎng)老人的習(xí)慣?!笔Y老頭發(fā)出質(zhì)疑。
曲老太擺擺手:“用不著你贍養(yǎng),我看你這體質(zhì),估計以后都得我去探望你。”
蔣老頭:“……”
這說的什么話!
“我小時候經(jīng)常教你寫毛筆字。我跟你爸當(dāng)時的家里,只有兩個柜子,一張桌子,電器只有一個收音機(jī)。你從小就喜歡家里那只補(bǔ)丁過的碗,因為邊上有花紋,你覺得好看。”
曲老太皺著眉頭:“對了,你左腳大拇指還有甲溝炎?!?
蔣老頭:“!??!”
幼時家里窮,他穿的鞋子經(jīng)常擠腳,以至于他的左腳大拇指甲常常陷進(jìn)肉里,走路都痛。
不過那時候他們也沒聽過甲溝炎這個詞兒,也是后來長大了才知道這種情況叫甲溝炎。
如此私密的事情,要不是親爹親媽,外人絕不可能知道。
畢竟自打去了國外,生活條件好一些后,穿上了合腳的鞋子,他的甲溝炎也沒有再犯過。
蔣老頭盯著曲老太。
這個老太太,居然是他媽?!
曲仍全的媽,是他媽?!
不!能!接!受!
蔣老頭咬了咬牙,“你別以為你說你是我媽,我就能放過曲仍全和你孫子?!?
蔣利愷在旁邊托著下巴。
他要有奶奶了?!
曲老太皺眉:“你這是什么腦回路?我說我是你媽,只是為了讓你知道我是你媽。跟曲仍全有什么關(guān)系?”
蔣利愷:“……”
蔣利愷難得看見親爹吃癟,他唇角沒忍住上揚(yáng)了一下。
可這一下就被蔣老頭看見了,他當(dāng)即大吼:“笑你大爺笑!”